心想著,這樣萬千寵愛長大的公主,脾氣得多大,多不好。

可是再如何不好,那都是公主,都是嫁給他的人,他也隻能尊著規矩學了。

等到了成婚那日,這種厭惡,又多加了幾分不安。

他父親沒有其他孩子,按照禮製,該由他的兄弟替他來宮門前迎親,可他沒有可以信任的兄弟,這麽大的事兒,他就隻能自己來。

為此他做了一篇文采飛揚的《引鳳詞》,企圖遮掩他的狼狽。

可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站在宮門口迎接李蓉時,他還是多了幾分莫名的害怕。

他開始擔心,自己來迎親,不合規矩,李蓉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打他。

李蓉打了一次,以後會不會經常打他罵他?

其他都可以忍,但若李蓉打他罵他,他又如何忍?

他心裏幻想著李蓉的可怕,心緒難安,渾渾噩噩等著,就聽有人宮門緩緩打開,而後他就看見了車攆緩緩而來,女子身著嫁衣,手持金色團扇,當著自己的臉,跪坐在車簾之後,從宮門中緩緩出現。

沒有傳說中的凶神惡煞,沒有想象中的醜陋非常,坐在車簾後的女子,甚至呈現出了一種超出常人的美,哪怕是隻露出一雙眼,都讓裴文宣看得有些呆了。

好在他很快收斂心神,在眾人麵前故作鎮定,拉開長卷,為李蓉念了那首《引鳳詞》。

他文采非凡,念完之後,周邊盡是掌聲,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的,就忍不住抬頭往車攆看了一眼。

於是就恰好看到姑娘也在偷看他,一雙滿是好奇的眼落在他臉上,兩人稍一對視,又故作鎮定挪開。

隻有裴文宣心裏知道,自己看上去平靜,心跳卻奇怪的有些快。

《引鳳詞》大獲成功,倒也算給這場婚事開了個好頭,他翻身上馬,領著李蓉往公主府去。

等到了公主府,他同李蓉拜天地。

他偷偷抬眼看姑娘的容貌,姑娘的扇子卻擋得很好,終於在彎腰之時,露出一點點模樣,然而也就是那時,他就被公主頭上的發冠紮了一下,紮得頭皮發疼。

可他不能喊出來,隻能生生忍住,同李蓉完成夫妻對拜。李蓉似乎也察覺了他被發冠紮了的事實,抿著唇,壓著笑,一雙眼裏全是笑意,漂亮非凡。

尚未卻扇已是如此,等到扇子挪開,姑娘坐在床邊,半分羞怯半分好奇抬頭看他,他便根本說不出話了。

他一時也不記得自己見李蓉之前那些煩悶,和李蓉喝了交杯酒,遣散下人,獨留兩個人在房間後,便什麽都不敢做了。

兩個人各自坐在床頭,李蓉不好意思說話,裴文宣也不敢開口,坐了好久,李蓉才低聲開口:“郎君還不歇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