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瓦紅墻,臺階高闊,甬道深長,綿延不絕,威武森嚴。往來巡邏的侍衛隊,盔甲齊整,刀劍鋒利,威勢逼人。小寒不由得伸出手,扯住了盛和光的袖子。

盛和光微微一楞,旋即伸出大手來,握住了她柔弱無骨的手掌,團在手心裏。衣袖寬大,遮住了兩人交纏的手指。

行了一刻鍾,小寒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這已經不是前世,她也早已不是前世那個任人宰割的孤女。

麵對浣花宮的大門,小寒深呼吸一口氣,放開了盛和光的手,大步走了進去。

洪泰帝身邊的貼身內侍張德站在廊下,看到他們,忙迎上來,臉上笑得像花兒一樣,道:「盛大人,厲神醫,你們可算來了!聖上恰好正在裏頭,快快進去吧。」

算算時間,此時正是下了早朝的時間。洪泰帝不去書房批閱奏章,反而先來看望餘貴妃,看來,餘香雲的地位確實與前世全然不同了。

盛和光和小寒一起入內,這屋裏的裝飾風格,與前世又有不同,清雅高貴,而不是富麗堂皇,多了些許雅致安寧。洪泰帝和餘貴妃皆坐在上首的羅漢榻之上。

盛和光和小寒正要行禮,洪泰帝已道:「不必拘泥於禮節。厲姑娘,你快過來爲貴妃把脈。」

小寒走上前去,這才有機會打量餘香雲。因爲懷孕,餘香雲頗見豐腴,愈發顯得白嫩嬌美,看腹部大小,胎兒已是七月有餘。然則,她眉目之間,已是多了幾分婉轉嫵媚,不似從前那般盛氣淩人、驕橫無禮了。

餘香雲伸出手來,上頭套著碧玉鐲子,碰了碰桌子,發出清脆的聲響。餘香雲微笑道:「辛苦厲神醫從杭州趕來。隻是,本宮此次懷了雙生子,心裏有些害怕,聽聞厲神醫在杭州行醫,有菩薩之稱,這才求了陛下,請您進京來的。」

小寒完全沒想到她會變得這麽有禮貌。小寒笑笑,伸手替她把脈,一邊道:「娘娘客氣了。竟是雙生之子,先恭喜娘娘了。」

雙生之子,懷孕便異常艱辛,生産之時更是凶險,産婦危險倍增。餘香雲尋自己入京,便不難理解。把脈完畢,小寒收手,道:「確實是雙生之子,娘娘脈象沉穩,略有凝滯,幷無大礙,想來是夜間睡不好。隻要喝些安神的湯藥,安心養胎就是了。」

洪泰帝聽了,笑著對餘香雲道:「朕都說了,不必太過憂心,這雙生子好得很呢。你這回可是放心了?」

皇帝眼中滿是笑意,顯是對餘香雲很是寵愛的模樣。不過,小寒見識過洪泰帝的心狠手辣,想起從前那個貌美歌姬楚憐,那時的五皇子目光之中也是這般寵愛的。

餘香雲對著洪泰帝嫵媚一笑,道:「都是臣妾太多事了,鬧得陛下連夜下了詔書,還一下朝就過來,陛下快去書房吧。」

前朝確實事務繁忙,且盛和光此番回來,也有事情要商議。洪泰帝起身,道:「你且好生休息著。」又對小寒道:「厲姑娘,你也在這裏同貴妃說說話吧,她總是心神不寧,擔心得太多,你再仔細給她把把脈。」

洪泰帝示意盛和光與自己一同出門。盛和光點頭,對小寒道:「我很快回來。」

洪泰帝與盛和光畢竟是少年時就結下來的友情,做了天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了權勢威嚴,卻也多了些寂寞。見到老友如此,回想起數年前幾人在西安城裏的舊事,一時放下了皇帝的架子,打趣道:「好了,好了,知道的當你疼妻子,不知道的就當小寒是河東獅了。」

盛和光忍不住看小寒,她低著頭,對皇帝打趣的話,似乎幷沒放在心上。盛和光心想,真是我的妻子就好了,如今可還不是呢。隻不過,這話辯解不得,隻能跟著洪泰帝前往禦書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