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一時心有戚戚焉,連連點頭,附和道:「是的。我師父常常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都是不可信的。」

此話話音剛落,耳邊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你是女人,難道就沒騙過人?」

小寒望過去,原來是盛和光也自婚宴上回來了。崔嬤嬤和阿亭阿樓連忙退了出去。

小寒自知理虧,隻得換了個話題,道:「我這兒廟小,容不下三爺這麽大的佛,三爺請回。」

盛和光看著小寒冷冰冰的模樣,氣不打一處出,道:「事到如今,你沒覺得自己有一絲半點的錯麽?」

小寒看著他,道:「我隻是想著爲我母親、爲我兄妹討回公道,何錯之有?」

「此時正是立儲關鍵之時,若是你輕舉妄動,隻怕會引起朝廷動蕩,叫百姓受苦!」盛和光道,「待到五皇子登基,大局已定,到時候我幫你出手就是。」

小寒冷笑,道:「現在的承諾,自然是說得好聽。可是,到了那時候,難道就沒有那時候的不得已了麽?何況,我又沒說我要殺了永寧侯,不過是用些手段,叫他心中不安罷了,又怎會就影響大局了?」

聽崔嬤嬤今日的話,馮氏確實被關在了家廟,尚未出來。這倒是讓小寒暫時又可以鬆一口氣。就是該讓馮氏一點一點地吞咽苦果,讓馮氏感受當年她母親經歷的苦楚。

此時此刻,馮氏聽著外頭的鞭炮鑼鼓聲,卻不能出來看一眼穿著嫁衣的女兒,應該心裏滿是懊惱抑鬱。夜深人靜之時,在寒冷孤清的家廟裏,一個人孤零零地,卻想到永寧侯正陪著懷有身孕的小妾,應該是心如刀絞。

盛和光有些失望地看著小寒,道:「在你心底裏,我就是這麽不值得相信麽?」

小寒道:「你曾說過,讓阿亭阿樓聽命於我,可是,你也看到了,最後的結果,她們依然是聽命於你的。你想要跟蹤我、囚禁我,也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你又何曾相信我和尊重我?」

盛和光久久地望著她,道:「罷了,我不會放你走的,你乖乖待著,待我解決了這些事情,你我成親,你給我生兩三個孩子,你就沒有時間去糾纏這些陳年舊事了。」

盛和光說罷,轉身走了。此後,盛和光極是忙碌,早出晚歸,往往與小寒數日不會碰麵。兩人此時這般情形,就算碰麵了,也無話可說。

從前的親密無間,早已一去不復返。剩下的,隻有隔閡與相互的不理解和不退讓。

小寒雖然被嚴密監視著,可是,耿江天到底是想辦法突破了進來。小寒雖然關了緊閉,浮香堂的帳冊卻是每月都不曾拉下。耿江天勤奮好學,很是能幹,恰好這一日阿樓過來娶前頭六個月的帳冊,帳冊厚重,耿江天就自告奮勇幫忙。若是往常,換了其他人,阿樓自然就回絕了。她看著雖然柔弱,實則乃是強人。隻是,麵對耿江天,她想多相處一會,於是便同意了。

耿江天提著帳冊入了院裏,恰好小寒正在院中散步,見到他,她竟然有種熱淚要洶湧而出的感覺。好在反應快,到底壓住了心底翻湧的情緒。

「厲姑娘。」耿江天行了禮,問好。

小寒踱步向前,道:「許久不見了,最近在浮香堂可還適應?」

「浮香堂上下對小人一直很照顧,學到不少東西。」耿江天畢恭畢敬地答道。

「那你多學學。我在浮香堂的那本舊筆記,你可以多看看,尤其是第一卷第三目和第五卷第二目。」小寒道。

「多謝姑娘提醒。」耿江天答道,行了禮,告辭而去。

那本筆記裏頭,是製香藥方,記載著各地的香方,但也是丹溪穀的傳信方式之一。耿江天回去,一翻筆記,便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她想要離開此地了。

脫離了盛和光的掌控,在暗處,她可以更好地控製永寧侯府的後宅。

很快,六月到了,天氣炎熱,仿佛火爐。洪泰帝年過半百,受不得暑氣,便帶著妃嬪大臣們,浩浩蕩蕩地往郊外皇莊避暑去了。

皇帝禦駕走後不過三四天,這一日三更時刻,小寒忽然被外頭喧嘩聲吵醒,仔細一聽,便有刀劍相爭之聲,且聽起來,來人還不少。

小寒大驚,還沒來得及反應,阿樓「砰」地一聲打開了房門,道:「姑娘,四皇子叛亂了,如今正派人來攻打永寧侯府,打算擒拿永寧侯的家眷。您跟我來,我們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