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不由得哼了一聲,道:「我還以爲三爺早就忘記了呢。」
盛和光看她佯怒的模樣,道:「都說了,你若氣不過,就打我。打完了,明天讓我有好吃的。」
這模樣,死皮賴臉的,小寒一張臉綳不住,一雙大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打你我手還會疼。三爺您說這可該怎麽辦呢?」
盛和光故作沉思,半晌方道:「既然如此,那便懲罰我來伺候小娘子,爲夫定叫小娘子開心。」
小寒看著他幽深如墨的雙眸,心中警鈴大作,道:「三爺,該用晚膳了……」
盛和光一笑,道:「小娘子怎的這般見外,該喊我夫君才是。」
「三爺……」小寒一聲驚呼,身子被壓在門上,盛和光置於她纖細腰肢之上的大掌宛如火炭,烤得她渾身炙熱。她一句話未曾說完,盛和光就覆了下來。
「叫夫君。」
任是外頭風雪飛揚,屋裏卻是春滿綉榻。
卻說耿江天監視秦麗卿與陳嬤嬤,十餘日來都看不到任何異常。
秦麗卿寡居之人,甚少出門,偶爾出門乃是看些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還有每逢初一十五便到京城近郊的白馬寺吃齋念經,與京城裏頭一般貴婦無異。
陳嬤嬤雙目失明,更是深居簡出,十餘日來竟未離開林府半步,私下也未曾見她與何人往來,便是同府中的僕人,都無甚親近之人。
越是如此,耿江天越發覺得事情確有蹊蹺。這般刻意地不與人往來,不留痕跡,就是爲了避免露出馬腳。可是,做得太過刻意,似耿江天這般有經驗的人就能察覺到裏頭的不尋常了。
這一夜,臘月初一,秦麗卿念佛吃齋完畢後,天色已晚,便留宿在白馬寺。耿江天耐著性子,守了一夜,卻毫無動靜。
第二日一早,秦麗卿打扮妥當,便登車回城。
耿江天望著她遠去的馬車,有些出神。卻是身後忽而傳來馬蹄聲:「讓讓!快讓開!」
耿江天忙避讓到一旁,就看到永寧侯在幾個侍從的簇擁之下,騎馬下山。膘肥馬壯,俱是是難得的好馬。永寧侯年屆不惑,樣貌俊朗,又身居高位,長年習武,帶有上位者的威勢,風度甚佳。
耿江天心下一動,便去打聽永寧侯來此的原因。送客的小沙彌不疑有他,一五一十地說了。據說永寧侯早年在關外,殺人無數。爲減罪孽,保佑子孫,他隻要得空,初一十五也會到白馬寺來吃齋念經。
耿江天在山上潛伏下來,到了夜裏,他看準秦麗卿此前居住的屋子無人,潛了進去。
屋內靜悄悄的,因是禪房,裝飾簡單,耿江天環視四周,隻得一處靠墻的書櫃,上頭放置著好些書冊。他走上前去,仔細撫過書櫃的四周,果然在最底部抽屜裏找到一處暗格,打開暗格,裏頭有一個機關。耿江天一轉動,書櫃緩緩移開,後頭是一扇門,黑魆魆的。
耿江天待眼睛適應了黑暗,側耳聽了片刻,方悄聲走了進去。這是一間密室,放置著一榻一桌,竟還有個春凳,上頭搭著一張錦被,迤邐而下,在地板上鋪陳開來。密室中還有一股香甜之氣。此處想來就是秦麗卿私會情人之處。
他在屋中巡視片刻,看到有一處小門,往地下而去。他縱身跳了進去,順著地道往前走。沒多久,就到了盡頭,隱隱約約聽到說話的聲音。耿江天靠著出口的門,聽到外頭出來的是香客的談話聲。正在說著今日白馬寺的見聞。
看來,秦麗卿確實與人有私。而有私情的男人又因爲種種原因,隻能私下見麵。
耿江天極快地退了出來,在地麵上按著地道的方位走了一遍,所指向的房屋赫然便是永寧侯先前居住的院落。
第二日一早,他回去向小寒覆命。
「你的意思是,秦麗卿和永寧侯有私?」小寒不由得站了起來。
「是的。」耿江天點頭,「隻是,我未曾親眼得見。接下來年關將至,下個月乃是正月,永寧侯應不可能再去寺廟。但是,既然有私情,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神夢香很可能就跟永寧侯有關。畢竟,滿京城人人都知道永寧侯夫妻患難與共、情意深重。永寧侯這般隱秘,應該是不想讓人知曉此事。」
小寒不由得露出嘲諷的笑容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密切關注,或許有機會知曉當年的事情。
「耿大哥,就麻煩你繼續再觀察秦麗卿和陳嬤嬤。她們拿神夢香,必定是有目標的。我會答應先給她們製香,在我把香料交給她們之前,我希望能知道她們究竟意欲何爲。」
陳嬤嬤……難道也是替她母親復仇麽?前世裏,秦麗卿和陳嬤嬤應該是失敗了。那時候,她替餘香雲治病,在京城逗留,也聽了不少豪門八卦。永寧侯夫人是京城裏不少夫人艶羨的對象。永寧侯位高權重,卻隻有這麽一位夫人。這一世,如果她們有了神夢香,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呢?
陳嬤嬤很可能知道母親亡故的真相。
小寒穩了穩心神,又對耿江天道:「秦麗卿若是單獨與陳嬤嬤說話,你務必找機會,聽得仔細些。」
耿江天見小寒臉色發白,神色凝重,不由得問道:「你怎麽了?可還好?」
小寒勉強笑笑:「不礙事。就勞煩耿大哥了。我隻是不曾想到這事會牽扯到永寧侯。」
耿江天猶豫道:「既然與永寧侯有牽扯,這香可還要給她們麽?若是萬一事情敗露,她們供述你出來,那可如何是好?」
小寒沉默半晌,道:「且待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我再決定是否給她們製香。」若是能查出當年真相,便是冒些風險,又有何妨?
何況,她自不會留下證據,證明此香乃是她製。想來,有盛和光在,也無人敢對她刑訊逼供。
此時,小寒終於發現背靠大樹好乘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