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取這樣的名字並非寄予厚望,畢竟羂索的父母是再普通不過的正常人,目不識丁,連姓氏也沒有,當初從遊歷的咒術師口中求得「羂索」的名字,他們用樹枝在泥土中畫了半天也沒畫明白這個名字該怎麽寫。

這種錯位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自給自足的原始生活,小孩多要和父母一起幹活,可羂索沒有。

自從他指著山中三人高的怪物,問父親“那是什麽”之後,父母就再也沒讓他上過山。

為了溫飽就得不斷勞作,念書寫字是不在他們意識中的選擇,可羂索沒有。

自從他能夠一點不錯地將自己的名字寫下來,父母就驚呼,說這是個有大出息的孩子,定時把他送去平安京,跟著那邊的老師學習。

父母愚鈍,無知,覺得一眼就能撥開霧障,看見自己孩子光明的未來。

了解自己和「有大出息的孩子」有異,則是在平安京學習之後。

他的老師是咒術屆最顯赫的三大家之一的「加茂」,盡管被咒術師戲稱為出不了天才的禦三家,那也是站在高處的指點。

對於小家族,或是類似羂索這樣普通家庭出來的咒術師而言,那已經是艱難觸及的存在了。

「加茂是否能配得上禦三家的名號」,這是沒有標準的判斷。

「這個人是否是有潛力的咒術師」,則是很好判斷的問題。

術式、咒力。

隻要這兩項中有其一是突出的,那便能被稱為天才。

據說在幾年前,五條和禪院各出過一個在兩方麵都拔尖的晚輩,不論誰瞧了都得發出喟歎,心頭產生了目視「頂點」的念頭。

接著就是那個被狂言家帶回平安京的女子,給自己取名為「天元」。

那是咒力平常,可術式超規格的天才。

再後來,那個叫狗卷作生的咒言師也名聲稍顯,他的咒力可以用枯竭來形容,使用咒言卻輕輕鬆鬆。

羂索逐漸對自己有了清楚的認知。

在普通人眼中,他已經是天賦異稟了,可在咒術師這邊,他什麽都不算。

在平安京的平庸,和在山裏家中的看重裹挾著羂索。

他乘著木筏從溪流向下,以為自己能看見波光粼粼的湖泊,可迎來的卻是黑海。

波濤快將他吞沒了,可他隻有破舊的船槳,稍微用力就會被折斷,最後沒入海中。

羂索有時會做夢,夢到自己站在房屋麵前,撐著從老師那裏借來的傘。對他細心愛護的母親從屋子中睡眼惺忪出來,見到他之後露出驚喜的神情,連忙喊醒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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