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應該附在他的身上。”朝彥說,“僅從事實來看,被冤魂附身的人,是活不了多久的。”
雪姬垂下頭。
薄朝彥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輕說:“對於智明而言,從他在雪山遇險開始,這場雪就不會停了。”
雪姬驟然抬頭,不可置信看著薄朝彥。
“你是雪山的巫女,即使你離開了,依舊受到雪山的祝福。”他說,“如果雪山收回了他的祝福,至少「我們」還在看著你。”
那隻由陰陽術虛構的眼睛帶著笑,來自黃泉的深邃將雪姬囊括其中。
來自黃泉的視線讓雪姬完全無法動彈,她卻沒有從那樣極具壓迫性的目光中讀出任何惡意、或是指責。
薄朝彥走到門口,抬起手,攏起掉在手掌中的雪花。
“「雪靈」”他說。
朝彥回過身,將雪花合在了雪姬手裏。
明明是片刻間就會化為水漬的雪,在他手裏卻成了晶瑩剔透的水晶。
“冤魂佔據生者會消磨生者的壽命,冤魂佔據死者便會受到黃泉神明的不悅。”
他說,“可「她」會準許的。不是因為這是來自我的請求,而是那位神明本身的仁慈,她會和我一起看著你——直到你的世界不再嚴寒。”
“我明白了。”雪姬滿臉都是眼淚,她握住細雪,雙手放在胸口,“辜負了雪山,化為不願離開的怨鬼,我的內心遺憾不已……”
她的聲音越來月微弱,最後朝朝彥和晴明鞠了一躬,說了聲“謝謝您”,便原地倒下了。
“她去哪裏了?”博雅問。
“自雪中來,於雪中存。”薄朝彥說。
***
安倍晴明慘遭辱罵。
好像在成年之後,他就沒有再被人指著鼻子這樣「指責」過了……薄朝彥也一樣。
陰陽師表情看不出什麽,似乎是對言語上的冒犯沒有任何反應。
智明帶著已經恢復正常的康支馬上離開了平安京,大陰陽師和狂言家也隻是目送他離開的背影。
源博雅這才回過味來,有些忿忿,一直在念叨著這算什麽事情,明明是智明做錯了事,怎麽能反過來指責他人不懂他的感受呢。
就算道了歉也一樣!
狗卷博野不想摻合進這件事,沒有做出任何評價,隻是在他們告辭的時候說出了請求,希望薄朝彥能教導狗卷作生。
“或許隻有您能教他了。”狗卷博野說,“會錯意的後果實在難以估量,更別說對於我們這類的咒言師。”
“他們不是會錯意。”朝彥說,“他們隻是在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式解讀而已。”
狗卷博野麵露苦色,又聽到朝彥沒有拒絕,喜上眉梢。
等回去之後,晴明一言不發了好久。半月後,源博雅找上門,手裏提著兩隻香魚,還有兩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