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問這次出行的目的,鯉生也不問離開之後伏黑惠要怎麽辦,決定好「旅遊」之後雙方很默契地對懸賞的事隻字不提,那一屋子的屍體和拉下帷幕的黑白電影一樣就留在那裏。

飛機將他們帶去了一個地圖上也找不到的地方,唯一還能辨認大致位置的要素是這裏的人說的都是帶著奇怪口音的英語。

身量健碩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咖色切爾西短靴踩上幹燥的石礫,另一側走出困倦的灰藍發色青年,他的衣著和男人大體一致,鞋帶鬆了大半也不管。

在酒店登記入住的時候,接待員眼睛骨碌碌轉動一圈,體貼地表示現在已經沒有空著的雙人間了,不過可以加價升級房型。

“單人間也沒有嗎?”青年攥著男人的衣角,水藍色眼瞳中流淌著朦朦的光澤,他看了眼掛牌上的價格,表情有些為難,“我沒有那麽多錢。”

男人完全不發表任何看法,也沒有掏錢的意思,在旁邊等著他們交涉。

什麽人啊這都是。

接待員在心裏暗暗判斷著兩個人的身份。一個擁有亞洲人鍾愛麵容、歐美人喜歡身材的輕浮男人,和一個似乎掌握著財政大權的……青年?

他不確定這個青年是否已經成年,亞洲人的長相普遍偏幼,從氣質來看也不像是成熟的那一類。

需要報警嗎——接待員不禁想到。

不過青年隨之探向了男人的衣服口袋,在裏麵摸了一圈之後恨鐵不成鋼道:“你明明比我有錢,真的就一分錢也不帶啊?”

男人攤開手任他摸:“找到算你的。”

算得上親昵的舉動多少打消了接待員的懷疑,眼看著也賺不到什麽,很幹脆地改口:“不過有新打掃出來的雙人間,需要稍等——”

“就單人間。”男人的語氣像是在諷刺,又像是單純的建議,“把錢留著「加碼」吧,浪費在房費上做什麽。”

這樣的做派讓那個泉鯉生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很久以前,不過那個時候伏黑甚爾不會對怎麽花錢指手畫腳,畢竟又不是他的存款。

「我會拿到賞金。」甚爾似乎是這個意思。

「我會讓你心動的。」甚爾也似乎是這個意思。

兩者在結局上不存在矛盾,但是傭金隻有一份,所以他一定是有別的理由才會這樣做。

而無論如何,伏黑甚爾在真正想要討人喜歡的時候完全令人難以招架——泉鯉生在這次的「旅行」中充分意識到了這一點。

百分百是裝出來的,男人會在視線投來的時候將麵部的冷峻軟化開一個角,不管鯉生說什麽都用綠色的眼睛注視著,眼神像被酒淌過一樣,不算軟,但沒有任何棱角。

又或是現在這樣,單腿蹲著,兩三下將鯉生散開的鞋帶係好,然後像是什麽也沒做一樣站起來,推推他的肩膀:“你不是說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