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生模擬完了他的口吻,又說。

“然後那個缺根弦的腦子才會反應過來,這筆錢是需要三個人分擔的,於是痛哭流涕很不得跳海自裁。觀察著我們的態度,在被原諒之前都會卑微地當牛做馬——渡邊是那種會令人又氣又好笑的笨蛋類型。”

“……”雖然不想承認,但石田居然真的能想象出渡邊說這話時候的聒噪聲音。

沉吟片刻,鯉生冷不丁問:

“你不覺得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感覺就像是……在故意激怒我們一樣?”

石田一怔:“什麽意思?”

“這是一件牽扯到三個人未來人生的惡劣事件,就算是不相幹的其他人旁聽到了都會覺得血壓飆高的程度,所以在這種事情上的不著調就會更加令人憤怒。”

——而憤怒是一種很容易被利用的情感,它會讓人忽視很多事情。

“我搞不明白。”

石田渾身都是壓抑著的顫抖,畢竟還隻是大學生,在知道自己被卷入了經濟事件後他的腦子完全是一片空白的,花了很長時間才有自己還在地球上呼吸的實感。

而現在,那股實感伴隨著事態的發展再次消失了。

“你說得很有道理,渡邊對金錢沒什麽欲求,嘴裏嚷嚷著要談戀愛的次數還沒殺魚的次數多,也從來沒有真的惹人生氣過……”

他捂住額頭,緊緊合上眼,仿佛這樣就能逃避一些東西。

“可我沒辦法判斷。這已經超出我對他的理解了,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完全不是我認識的渡邊。”

“你這不是搞明白了嗎?”指甲敲上玻璃杯的聲音又響了三下,石田茫然抬起頭正對泉鯉生水藍色的眼睛,對方說,“如果他真的不是呢?”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什麽?

石田徹底愣住了,大腦宕機兩秒後才明白鯉生在說什麽,不可置信道:“開玩笑的吧,那怎麽可能不是渡邊。”

這個假設更像是不想承認自己的好友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而自欺欺人的話。

好友做出了背叛的行徑,還像個蠢貨一樣吵鬧而不自知——明明這才是更合理的解釋才對。

為什麽泉鯉生能比他還要篤定呢,因為想要相信那家夥嗎?

而泉鯉生的表情是這樣回答的:因為我很冷靜,非常冷靜,情緒無法混淆我的認知。

是啊……

除了最開始有些走神之外,泉鯉生……完全沒有其他明顯的態度。

他一點也不生氣,充其量有些無語,和平時被那些胡言亂語哽住時候的無奈沒什麽區別。

石田腦子更亂了,思緒東奔西跑亂竄,完全無法集中在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怎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