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找個旅館先住著,但這次運氣實在不好,連續找了幾家旅館都沒有空房間,最後,伏黑甚爾隨便找了個地方和伏黑惠一起躲雨。
然後他們遇到了泉鯉生。
他長了一張很好騙的臉——惠也在心裏批評自己,跟著甚爾太久,以至於對陌生人的第一印象居然是「好不好騙」——可那是事實。
被努力打理得沒那麽淩亂的藍灰色卷發被小雨淋濕了,幾縷蔫耷耷的,那雙圓眼也是,明明雨不大,卻一副被淋得難受的模樣。
和甚爾平時有往來的人完全不一樣,和惠時常接觸到的那些人也不一樣。
惠沒辦法更準確的描述出來。
伏黑甚爾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他也不會平白無故去找那些幹淨又單純的人下手——因為嫌麻煩。
在惡人的銼磨戰中,誰也不要埋怨誰,是傾家蕩產還是盆滿缽滿全看雙方的手段。
所以當時惠以為,他這個怙惡不悛的老爹和這個青年隻會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這樣的關係。
接著,伏黑甚爾抬起的眼成了是訊號,他把惠的頭按下去,無聲地警告他不要說無用的話。甚爾才不管遇到的是什麽人,又有怎樣的心情,一律當作肥羊處理。
泉鯉生是真的肥羊。
錢包裏揣著鈔票,一無所知地掏了出來,水藍色眼睛濕漉漉的,不怎麽敢看甚爾,隻把眼神移到惠的身上。
他在關心著我呢。摸著黑貓的惠想,甚爾真是個爛人。
“為什麽要騙他的錢?”等泉鯉生迷迷糊糊離開之後,伏黑惠才被允許開口。
伏黑甚爾舔著唇角的疤,心情大好:“我哪裏騙他的錢了?給了錢他想做什麽我都沒意見,但他自己走了。”
“……”伏黑惠又想給他一拳了。
“還有,把貓放下,養你就夠煩了。”
伏黑惠情真意切地給了他一拳。
從那以後,似乎也覺得回去找小孩再帶著他找地方太麻煩,伏黑甚爾幹脆地把伏黑惠當個腿部掛件一樣帶著,自己「幹活」就把他扔在外麵。
——於是,惠才有機會知道了泉鯉生的名字。
「伏黑惠啊,我知道了,我是泉鯉生。」
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明明很多人在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都會覺得是不是說錯了,這明明更像女性的名字。
穿著酒吧招待員的衣服,卷發似乎被誰揉亂了,走出來深呼吸了幾次,抬手拍拍臉也沒能驅散臉頰和耳朵的紅。
以及,他看向惠的眼神和當初在巷子裏被騙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惠君吃晚飯了嗎?”泉鯉生把醒酒糖收了起來。
“吃了。”這麽說著,伏黑惠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開始咕咕叫,放肆嘲笑著小孩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