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歎了口氣,側身抬手指著自己後方——
屏息凝神的江戶川亂步站在那裏,手裏握著手機,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
這無疑加劇了中島敦內心的不安。
如果連亂步先生都個樣子的話,那不是徹底完蛋了嗎!
是世界末日要來了嗎?和恐龍滅絕一樣的大災難?還是又有什麽史詩級別的禍事要降臨了?
“亂步先生……怎麽了?!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請務必告訴我!”
江戶川亂步皺著眉:“清張剛才給我打了電話。”
“清張……哦哦哦,鬆本老師對吧?”
然而亂步不再開口了。
“沒錯。”太宰治接過話,“所以啊,敦君,你也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了吧。這是必須亂步先生親自出馬才能解決的事件,所以——”
中島敦又緊張又茫然:“所以?”
太宰攤開手:“請務必借我錢,好讓亂步先生打車去東京。”
中島敦:“…………”
明明可以直接搶劫,但太宰先生還讓我收獲了能夠幫助到亂步先生的充實,太宰先生可真是個好人……
個鬼啦!!!
這一幕完全似曾相識,而上次借給太宰先生車費的結局就是——沒有結局。
就因為我剛成年不久,所以不受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了嗎?真的沒有法律能管管這些成年人嗎?
頂著兩雙含著截然相反情緒的期待與凝重的目光,中島敦心裏淌著淚,還是掏出了錢包:“……請。”
太宰治哼著歌送江戶川亂步去打車了,望著又空掉的錢包,桌上的雜誌恰好翻在《黑色皮革手冊》的結局,中島敦陷入迷茫。
剛才亂步先生提到的是鬆本老師吧……鬆本老師出什麽事了嗎?
***
“不,我沒有事。”
依舊是東京的咖啡店,披著羽織的青年雙手捧著熱氣騰騰的咖啡,臉上罕見地帶著一副黑框眼鏡。
“亂步根本不用來找我,因為我什麽事情也沒有。與之相反,我已經寫完了艱難的工作,現在正處於十分滿足的放鬆狀態。”
“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嘛,我去你家打開門的時候,那個躲在被子裏哭唧唧的家夥是誰啊?”江戶川亂步指著鬆本清張的眼鏡,“這不是完全擋不住嘛,眼圈還是紅的哦。”
他說得沒錯,因為沒有度數,那副鏡片很薄的眼睛根本蓋不住任何東西。在一藍一綠雙色眼瞳下方,睫毛上還耷著沒擦幹的水漬。不止眼眶,鼻頭也是紅的,在白皙得過分的膚色上格外明顯。
清張擺明了死不認帳,麵不改色地吹了吹咖啡上的熱氣:“不,你看錯了。”
“是這樣嗎?恰好我拍了下來,不如就去問問其他人吧,到底是不是在哭。”亂步說著就要站起來,被清張一把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