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股憤怒被完美地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完全無辜的當事人身上。
降穀零連著幾天沒睡好覺了,並不是為差點喪命而後怕,而是在他得救的瞬間,看見的早乙女天禮的眼神。
那個一向沒什麽感情波動,被他暗地裏稱呼為人偶的同期,在那個時候眼底露出了冷峻又脆弱的綠。
是鬆林上堆積的雪,在震顫窸窣下墜,碎成一地。
而在犯人死後,早乙女天禮眼裏碎掉的光又重組了,看著自己的綠眼亮得觸目驚心,降穀零隻要一閉眼就能回想起來。
人偶不會有那樣明亮的眼神,就算是人類也少有吧。被那樣的目光注視著,「我好像是個很重要的人」的想法逐漸成型。
可那是早乙女天禮啊,在大學快畢業的時候和他從來沒什麽好話,到了警校也相看兩生厭的人。
腦子裏亂糟糟的,也沒有來得及去找早乙女問清楚,降穀零熬到很晚才睡著。
應該沒過多久,或者說睡眠裏的時間是無法掌控的。
降穀零的眼皮還很沉,一股力道把他晃來晃去。剛睜眼想要發脾氣,一直籠罩著他的綠眼睛讓他驟然產生了是否還在夢中的錯覺。
接著,對方麵無表情說:“起床了,同學,快在下午四點開啟你醜陋的人生。”
把他晃起來的主謀,鬆田陣平“噗嗤”一聲笑出來,鬆開他肩膀的同時豎起大拇指:“還得是你啊,早乙女。”
早乙女天禮不搭理鬆田,那股還沒睡醒的困勁兒讓他看起來沒平時那樣冷淡了,隻是嘴裏吐出的話依舊很有屬於「早乙女」的風範,直接開始大範圍掃射起來。
“還沒從劫後餘生中回過神嗎,五打一都能這樣,「日本最善良的警察預備役」,聽到這樣的評價很高興吧。”
降穀零腦子裏那些有的沒的想法全部一掃而空,額頭青筋繃起:“心理不穩定的人到底是誰,是我在發抖嗎?”
“啊,你是在說救了你性命的我嗎?不用謝。”
“幹嘛突然擺出一副關係好的模樣啊,什麽不用謝,當然要他土下座然後——”鬆田陣平的後半句話被及時趕到的萩原研二捂回了肚子。
“諸伏和班長在等我們。”萩原一個鎖喉把鬆田架住,臉上掛著十分得體的淺笑:“走吧,今天是文化節,不要浪費寶貴的時間。”
***
「不要浪費寶貴的時間」,說著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但其實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警校的文化節並不是日本傳統的國民節日,更像是為了彌補這群隻在學校呆半年的警察預備役而特意空出的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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