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回 殺人莫敢前,須如蝟毛磔(2 / 2)

兩個家丁從地上抬起血泊中的倒黴仆役,遲疑地看著那漢子。那漢子厭惡地瞪住二人,道:“你們不去,就把你們埋了。”二人聞言,忙不迭地抬著人奔出門去。

“今日豔陽融融,正是踏雪尋梅賦詩品茗的絕好光景,使相雷霆之怒,卻是為何?”一人嗬嗬笑著,緩步走了進來,見那漢子便深深一揖,來人年過四旬,麵目清臒俊美,下頜一部長須足有一尺多長、寬袍大袖飄逸瀟灑有出塵之態。

那漢子見了來人,轉怒為喜,道:“茶酒使來得正好,連日大雪紛飛,昨夜剛剛才停歇下來,大雪天的悶在家中著實無趣。今天還真是賞雪景的好辰光,李某家中後園子裏有幾處山石著實不錯。這都午時了,且餓得緊,茶酒使,快陪李某喝上兩杯,吃酒賞雪,人生樂事,哈哈。”

那茶酒使忙道:“既如此,下官便叨擾使相了。”那漢子與茶酒使攜手出了書房,繞過一個角門,便要往後院去了。袍裾還未隱入門後,就聽一個小廝氣喘籲籲地奔過來,嚷嚷著道:“郎君,有人送了重禮來,隻為求見郎君一麵。”那漢子眼角餘光瞥了瞥茶酒使,佯怒道:“狗殺才,我李業是貪圖錢財的人嗎?別給爺丟人現眼了,滾下去。”轉過臉去,對那茶酒使笑道:“倒讓郭大人看了個笑話,想來必來有事相求於某家。唉,奈何李某一向潔身自好,常言道君子愛財取之以道,這般公然行賄於門前,必有不可告人之事要李某出力,李某不屑納之。”那小廝卻逡巡不去,偷偷看了茶酒使一眼,道:“小的也曾與那人好生分說,直言郎君向來是廉潔奉公、錙銖不取的。那人卻說今日務請與郎君一麵,以慰平生。”看樣子想必是李業平常托以心腹之人,深知主子並非真正惱怒。

李業道:“你隻需好言好語與他說明我李某從不做那些營私舞弊貪贓枉法的勾當,如若是提幾兩茶葉前來,我便見他一見也沒有什麼不妥。金珠寶玉,我還真不看在眼裏。”

茶酒使見他主仆二人惺惺作態,心中不由得一陣腹誹,麵上卻並不改色,笑道:“使相國舅之尊,一向品行高潔、寬厚雅達,我大漢朝朝野皆聞,我輩楷模、我輩楷模啊。”見李業容色歡愉,知道撓到了這位草包國舅的癢處,便又勸道:“門外來人自備禮物隻求一見,定是早就打聽清楚使相急公好義的稟性,未必是有事相求,或許是仰慕使相英姿,隻求一麵之緣也未可知。左右無事,使相不妨撥冗一見,也好遂了來人一番殷殷期望。”

李業聞言大喜,仰天一陣狂笑,道:“滿朝上下,知我者郭公也。”對那小廝道:“快快請到花廳來,我與郭公隨後便到。”這李業一向狂妄自大驕橫恣行,公然納賄也不避他人,攜了茶酒使就直奔花廳而去。茶酒使暗道:“往日雖有酒肉來往,向來也沒有什麼衝突齷齪,相互間虛與委蛇也就圖個麵上好看,若不是相公托付大事,何必今日看他如此醜態。開門納賄亦不避我,我卻如何處?”心中不免一番糾結。

從大門口過來一路雕廊畫棟,亭台樓閣重重疊疊不勝華美,就連這間小小的花廳也布置得富麗堂皇,雖然有些暴發戶的炫耀與急就章,搭配與審美上很成問題,但不可否認一桌一椅都不是尋常之物,細細考究皆有來曆。屋子的主人卻就是喜歡這種富貴氣象,李業心中急著去看送禮送得如何之重,偏要裝作好整以暇的氣度與架勢,慢悠悠地與茶酒使緩緩走過來,一路之上,還好像漫不經心地介紹一下所看到的格局設置、家什器具。

踏進花廳,李業正色道:“何人求見李某,李某也是個熱心腸的,隻要合情合理,無有不幫忙的。這禮嘛,就不必了,還請帶回。”卻見一個輕裘緩帶的少年聽見門外腳步聲響,早已從胡椅中站起身來,抱拳一禮,展顏笑道:“國舅當麵,幸何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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