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秋慢慢反應過來,緩緩轉頭看向葉笠薰,不相信地扯了一下唇,她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姑……姑姑,你剛剛說什麼……你大哥死了……哪個大哥啊?」

「我能有幾個大哥!清秋!是你爸……你爸爸死了……」

葉笠薰閉上了眼睛,整個人軟在了旁邊的座位上。

葉清秋眼淚洶湧地無意識地自己汩汩流了下來,但她還是搖著頭選擇不相信。

「不……我不信……我爸已經搶救過來了,他現在在ICU病房,被照顧的很好……」

「都是連理理,都是那個女人,發瘋闖進了你爸的病房,把你被告的事情告訴了他……」

葉清秋一直搖著頭的頭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搖頭,臉色白的透明。

「不會……不會的……我不信……我爸怎麼可能會死……」

葉笠薰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那個女人……就死在了你爸病床前……那個女人就算死也要拉著你爸一起……」

「啊——」

一聲尖銳地喊聲突然響徹整個法庭。

所有人都被嚇地愣在原地。

葉清秋抬起雙手緊緊抱著腦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尖叫出聲。

法庭前所未有地遇到這種情況,整個法庭的每個人彷彿都被靜止,整整兩分多鍾,遲遲沒有誰敢說一句話。

厲庭深的心裏忽然湧上一陣前所未有的遽懼,良久之後反應過來,轉身繼續看向法官。

「我請求暫停庭審。」

法官回神,看了看葉清秋的情況,輕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既然如此……」

「不用暫停……」

一道宛如撕裂般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眾人齊齊看向聲音的主人——

葉清秋放下手,用極其慢的動作挺直身體,抬起頭直直望向對麵的法官,目光和聲音如出一轍的空洞——

「我認。」

法庭上再次出現一陣死一般的寂靜。

半晌,才聽到葉清秋繼續道:「是我殺了人,我承認我是殺人犯,我都認了!」

「清秋!」

厲庭深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沉重的鎚子狠狠砸了下來,心髒像是被誰緊緊攥到了一起。

俊逸的五官突然變得扭曲猙獰,他緊緊握著拳,看著法官低吼出聲:「我要撤訴!」

「我不接受撤訴。我是殺人犯,法官就在這裏,難道他們要放我這個殺人犯走嗎?」

葉清秋那平淡的聲音就像是厲鬼在呢喃,空洞又嘶啞。

厲庭深怒吼出聲:「葉清秋!」

葉清秋突然朝著他揚起一個淡然卻難看到至極的笑容來。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我走不了了。」

看著厲庭深那張猙獰扭曲的臉,她又扯開一分笑,「我不走了,但是也不會待在你身邊。」

厲庭深這一瞬間,覺得渾身所有的神經都逐數崩斷。

他的聲音嘶啞的厲害,幾乎想是從胸腔裏直接震出來一般。

「葉清秋,你沒有殺人,不要在這裏胡說……」

「我就是殺人犯。」

如果父親一開始心髒病不發作,那他現在不可能會死。

如果她不選擇去救連理理和凉絮兒,那麼葉澤哥也不會死。

因為她的愚蠢,害死了兩個至親的人。

她的確是殺人犯。

她罪該萬死。

她自然是要贖罪的。

為她害死父親和葉澤哥贖罪。

恨厲庭深嗎?

恨。

所以她用這種方式報復他。

宋暮遲說,不會哭的孩子沒糖吃,越體貼懂事,就越容易成為一個理所當然擺在那裏的背景。在他的身上留塊疤,也好過風過無痕,他越疼,就是你贏……

他越疼,就是她贏……

看著厲庭深現在震驚驚懼的模樣,葉清秋就更加確認,她贏了。

誰讓他,愛她……

「厲庭深,厲氏的事情我用葉氏股份賠給你,如果你想繼續追究,大可以繼續往我的身上加罪,反正我是殺人犯,也不在乎多幾年的疊加。」

她微微頓了頓,揚起了下頜,一如那個高傲的葉清秋。

「就今天吧,我們之間恩怨全無,一別兩寬,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你走你的陽光道,我坐我的牢。我們……死生,不復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