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真是太天真了。
當原告方收起文件,站起身對法官恭敬地道:「還請法官幫忙宣傳我們的證人出庭作證。」
證人……
葉清秋帶著冷笑的眸子突然狠狠怔住。
證人?
當她轉頭,看到全身纏滿紗布坐在輪椅上被人推出來的人時,眼波突然晃了晃,一陣頭暈目眩。
她突然死死扣住了監管欄的欄杆,「嘩啦啦」的響聲在整個法庭響地讓人心驚膽跳,她猛然轉頭看向坐在原告席上的男人。
「你讓她來當證人?!」
原告律師正聲道:「葉小姐,根據我們了解的情況,已經您的口供來看,當初房間裏是有你們三個人的,且凉絮兒小姐一直神誌清醒,您與連女士在發生口角的時候,她還出言阻止過。」
葉清秋死死望著厲庭深,徑自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恨我的人是誰嗎?厲庭深!你幹脆現在直接把我殺了!」
厲庭深平淡無波的眸子微微縮了縮,掀眸看向對麵抓著欄杆,眼底的每一根血絲都代表著她對他的憎恨和憤怒。
法官連續敲錘,大聲喝道:「肅靜!」
厲庭深淡淡將視線收了回來。
法官繼續開口:「請證人宣誓。」
凉絮兒被推到證人席,宣完誓之後,又被法官指示:「請證人發言。」
剛剛如有虛假證言她承擔相應法律責任等其他後果的宣誓詞讓她心聲膽怯。
可是想到連理理最後趴在她的床邊喊著她名字時的眼神,還有這個再也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她咬了咬牙,緩緩道:
「連姨當初說話的確有些尖銳,引起了被告的不滿,反之故意用語言刺激連姨,連姨的確生氣的拿著水果刀在空中劃了幾下,但是卻沒有真正傷害被告,相反是被告憤怒於連姨不接受她和厲庭深之間的感情,一怒之下搶過了連姨手上的刀,刺向了連姨的胸口。」
陪審席上的葉笠薰倏然站起身,「凉絮兒?你最好給我說實話!」
凉絮兒緊握起來的手指發著顫,卻是強裝鎮定,「這裏是法庭,我剛剛也宣了誓,自然不會說謊。」
葉清秋全程隻是死死盯著厲庭深,在法官再次勒令要「肅靜」後,緩緩開口:「你信她的話嗎?」
厲庭深抿唇並未回答,法庭的門這個時候突然被打開!
肖楚握著手機,臉色居然是說不出蒼白難堪。
他走到陪審席前,神色複雜地看向厲庭深,「厲總……出事了……」
厲庭深也沒有看到過肖楚有過這種眼神,心口突然莫名一緊,沉聲開口:「出什麼事了?」
肖楚看了一眼被告席上的葉清秋,張了張嘴,又猶豫著斟酌了一下,才開口道:「……是醫院……出事了……」
厲庭深從原告席上坐起來,神色陰鷙,「我問你出什麼事了!」
而此刻,葉笠薰的手機也開始震動起來。
是醫院來的電話,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肖楚,起身,轉身邊走邊接通了電話,然而人還沒有走兩步,她整個人突然僵在了原地。
「你……你說什麼?」
法官身旁有人在跟他說著些什麼。
肖楚的沉默和現場所有人的舉動,讓厲庭深的眉心突然脹的厲害。
他捏了捏眉心,轉身麵向法官,「我提議暫停這次……」
然而法官的聲音卻先他一步遺憾地開口道:「剛剛醫院傳來消息,傷者連理理女士已經確認死亡,剛剛的蓄意傷人我有權更改為蓄意殺人罪。」
厲庭深的雙手瞬間綳成了鐵拳。
葉清秋腦袋也是一陣空白,然後下意識地看向厲庭深。
就在那麼一瞬間,她想的不是即將要冠在她身上的所謂蓄意殺人罪,而是他一下子承受了這麼嚴重的打擊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什麼蓄意殺人罪?!!」
陪審席突然傳來葉笠薰從來沒有過的尖銳的聲音,她紅著眼睛幾步想要衝上法庭,結果被旁邊的兩位執法人員攔住。
「什麼蓄意殺人罪?都是那個女人害死了我大哥!她才是真正的殺人犯!我才要告她!」
「轟——」
葉清秋看著厲庭深的視線突然僵住。
腦袋裏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一般,混沌一片。
厲庭深的黑眸又是狠狠一縮,兩側的太陽穴跳的厲害。
縱然他極力提醒自己要剋製冷靜,卻還是壓不住心頭的慌。
他轉頭看向肖楚,肖楚卻臉色難看地移開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