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仙盟曆史悠久,百年前由劍仙桑止一手創立,旗下包含若幹赫赫有名的修真門派,各門派所擅長之事不盡相同,不僅僅隻有鳴鼎劍宗一家獨大,例如洛水梵音閣盛產音修,霜行峰專攻岐黃之術,懸鏡門則通曉陰陽。

秦雲盞完全不介意換個領域,隻是一直等到夕陽西下,等到場上的人煙散去,都有外門弟子來搬撤仙首席了,自己的名字也再沒被叫過。

落日餘暉昏黃,將他的影子拉的又細又長,他煢煢孑立於七星六獸台,眼睜睜看著與自己同來的眾人各有歸宿,說說笑笑結伴離去。

這一刻,秦雲盞感覺自己被弧了。

他二話不說,上前去堵了那青袍教習下班的路。他記得此人叫黎真,修為不過開光前後,卻能在鳴鼎劍宗混個教習之職,隻因他是柳吟川的遠房侄子。

“有事?”黎真垂眼微笑道。

“黎教習,我尚無歸處,您是不是把我漏了?”秦雲盞說。

“明知故問。”黎真的笑容不過眼,“扶玉仙盟以鳴鼎劍宗為尊,你連吟川仙尊的邀請都不屑於接受,扶玉仙盟哪兒還有宗門能容下你這尊佛呢!”

“這是各位仙首們的意思,還是您黎教習的意思?”秦雲盞道。

“你是真蠢還是裝得不通人事啊?”黎真不笑了,厭棄之色畢現,“你當眾拂吟川仙尊的麵子,誰再收留你便是與鳴鼎劍宗過不去,沒有人會這麼做的,明白嗎?你若不信大可去自取其辱一番,不過各位仙長都已離去,你憑這雙凡夫俗子的腿,也得找得到人啊?”黎真長笑,推開秦雲盞,捏了個訣禦劍而去。

夕陽漸漸沉落,夜間獨有的淡淡霧靄籠上山頭,山道陡峭,叢林葳蕤,被黑夜浸沒更有輕紗霧遮。

招搖山層巒疊嶂,山勢崎嶇詭譎,奇珍異獸更是數不勝數,一條青練長階看似綿長坦順,實則殺機暗藏,白日上山尚且困難,如今這個點下山......秦雲盞還是不想了。

他穿著最簡素的布衣短褂,連著打了幾個寒顫,終於明白了何為高處不勝寒。

他翻開隨身攜帶的包裹,裏麵還有幾個油酥餅,是他娘親親手做的,秦雲盞取出一個咬了,“哢嚓”酥脆的千層餅皮油香滿溢,桂花蜜糖的餡兒湧出來,在舌尖大大方方的化開,瞬間驅散了他所有的疲倦。

這......就是碳水的力量嗎!

不,是母愛!

秦雲盞激動的想哭。

他三兩口將一個餅吃了大半,一麵感慨他娘的手藝了得,一麵小心翼翼的將剩下來的餅包好,裝進包裹裏。

就靠這些餅,他也能在招搖山上多耗幾日!所謂有誌者事竟成,他不信沒有宗門肯接納他!

秦雲盞的勝負欲上來了,正打算找個樹蔭駐紮,忽然間,他又聽見了那白日裏的隆隆獸吼之聲。

此刻萬籟俱寂,獸吼此起彼伏,比白日更瘮人、更森然,像是被好幾根鐵棍迎頭敲擊,骨頭都在“嗡嗡”打顫,秦雲盞渾身僵直,難以置信的看去一眼,發現那六尊辟邪石傀又活了,雙目灼灼,整齊劃一的跳下了石台。

“不是吧......又來!還來六個!”秦雲盞嚇得餅都掉了,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連連後退,辟邪鬃須烈烈飄舞,一步千鈞,瞬息迫近,山風呼嘯如鬼號,秦雲盞孤立無援,隻能抱著幾根樹幹表演秦王繞柱。

“我們這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啊!”他齜牙咧嘴的怒吼道:“你們這群石頭又不用吃肉!總盯著我做什麼!”

石傀自然聽不懂他的話,在小樹林裏橫掃千軍,秦雲盞跌坐在地,身上被樹枝石塊剮的一道一道,雙手死死護住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