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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妾室的時候,是娘家做主;扶正為妻的時候,是夫君做主。她這一生,很多事身不由己。
從沒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她曾經甚至以為,太後娘娘對妾室庶出之人是反感鄙夷的,然而並不是。
送走尉氏,皇後來了,落座後直言道:“想給嬪妃晉一晉位分,卻有些棘手。我想著,她們給皇上抄寫或是手繡道家經文,便是有所表示,我順勢提出晉升位分,皇上定會應允。隻是……唉,一個個兒的,都懶得接這種差事。”
裴行昭失笑,“與我仔細說說,怎的都這麼不務正業?”
即便晉升嬪妃的位分,皇帝皇後也不會辦什麼宮宴,隻是循例有個冊封禮罷了,雖然沒什麼意思,但是嬪妃的用度會更多更好一些,沒道理不求上進。
皇後娓娓道:“我也是在學著您處事,用對人遠比親力親為更好,這一陣便壓著宋賢妃、王婕妤跟著我學習打理六宮事宜,兩個都挺聰明的,上手了,但隻是我允許,沒皇上的準話,她們行事終究會施展不開手腳。
“旁的人麼,至今都很乖順,自得其樂,要是給她們晉了位分,也算是更進一步安她們的心,吃的穿的更好一些。
“本來麼,誰說後宮的女子就非得明爭暗鬥了?大家夥兒都相處成手帕交,照樣兒能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可我說了這意思之後,別的她們都深以為然,但都不肯做討好皇上的事兒,居然都說過幾年再說吧。什麼事兒啊這是?”
裴行昭笑出聲來,“你考慮的在理。宮裏的用度橫豎就是那些,給嬪妃少一些,便多給宗親一些,與其便宜那杆子坐吃山空的,真不如讓嬪妃過得更像樣一些,能避免她們心生怨懟。其實也好辦,我或是太皇太後傳旨大封一次就行了。”
“那怎麼行?”皇後搖頭,堅決反對,“保不齊皇上以為您二位幹涉他後院兒的事呢——這可是真的,他對我們這些妻妾,看到就嫌煩,誰要是讓他往外攆人,他隻有高興的份兒,要是讓他給我們好處,他心裏是真不痛快。”
這方麵,裴行昭也想數落皇帝,但那畢竟是她名義上的兒子,不能跟後宮的人說他的不是。轉念想想,她建議道:“那你就換個法子,問問嬪妃,願不願意給太皇太後抄寫佛經,給我抄寫一些破舊得沒法兒時常翻閱的閑書,總之就用這類事情做文章,算是替皇上向他的長輩盡孝。”
“這法子好!”皇後欣然笑道,“說白了,我隻想到了太皇太後那一節,卻是真不曉得怎麼對您投其所好。”她是孫媳婦,更是兒媳婦,凡事怎麼都不可能把小太後越過去,“說起來,您也盡量多用能人,盡量別太勞累,除了喝酒,我們就不知道您有什麼喜好。”
裴行昭從善如流,感謝地一笑,“行啊,我也是這麼想的。”
皇後回宮去跟各個嬪妃遞話,很快神氣活現地回來:“一個個兒的都不打蔫兒了,要麼找佛經,要麼央著我來向您討要需得抄寫的古籍,還把我存的料子繡線、筆墨紙硯搶走了一大半。”
由此可見,皇帝在他的妻妾心裏是多不受待見。裴行昭笑得不輕,喚阿嫵阿蠻去書房找那些殘舊的古籍,又對皇後道:“筆墨紙硯料子繡線我都補給你,橫豎我這兒多的是。”
“噯!”皇後也不見外,“您所謂的閑書,定是關乎星空大漠遊記之類的,到時候各分我一本。”
“真讓你猜著了,少不了你的。”
這一年的夏日,宮裏宮外都有聲有色:
嬪妃忙著抄寫或繡古籍與經文,隔三差五聚在一起辦個鬥詩會、賞花宴;
以喬景和為首的三法司一日不停歇地修改完善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