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墨,二夫人送的是親手給裴行昭做的兩套湖藍淡紫夏衣,宜室送的是一條親手做的海天霞色的裙子,宜家送的是抄寫的《道德經》和以前繡的六條雙麵繡帕子。
“這回我倒是小發了一筆。”裴行昭瞧著那些禮物,笑道。
李江海笑嗬嗬地點頭,“看來都是花費了心思的,他們心裏都記掛著您。”
“等得空了回去蹭飯吃。”裴行昭拿起宜家抄的《道德經》,認真地翻閱一遍,很滿意,“這孩子,寫字的功底居然不錯。”
李江海頻頻點頭,“是啊,那幾條帕子也不是凡品,手藝好得很。”
裴行昭放下書,隨意拿起一條帕子,一麵繡的是荷花,另一麵繡的是幾朵牡丹,用色相宜,活靈活現的。手藝當然是沒得挑,但她也實在沒心情誇——宜家該好好兒開蒙讀書的年月,就被三夫人關著鼓搗針線了。
她問起皇帝:“你沒問問馮琛,皇上到底什麼時候回宮?難不成要我寫信請他回麼?”
馮琛上次宣旨之後,便沒再回朝天觀,怕被人盯上泄露皇帝行蹤。
李江海硬著頭皮道:“問了好幾次,他都說,皇上的意思是六月回來,因為四月五月都沒回宮的吉日。”
“鬼話連篇的。”
李江海忍著笑,卻是不敢接這個話。
“知會馮琛,傳話給皇上,六月上旬務必回來,不然我率百官去朝天觀接他,鬧成那樣,他這輩子也別想再出皇城。”
李江海應聲而去。
裴行昭思忖再三,喚來張、宋、喬三位閣老,“哀家思來想去,覺著打草驚蛇還不夠,還要來一記敲山震虎,警示官場曾與付雲橋相關人等過從甚密的。三位斟酌著擬旨,明發下去。”
三人稱是,和她商量完枝節,回內閣從速辦妥。
劫付雲橋的人始終沒出現,官場上倒因為新發的那道旨意出了一件事:邊知語和元琦曾提及的方淵,自盡了。
方淵留了一封隻有寥寥數語的遺書:付凜、付笙為雙生子,付凜即為已死的草寇辛鵬,付笙尚在人世。
方淵的上峰不敢大意,親自拜請當地錦衣衛八百裏加急把遺書送到太後麵前。
五月初九,裴行昭看到了那封遺書,遂交給許徹,“把這消息散出去,更要親口告知付雲橋。”
許徹稱是。
“對了,這幾日總是刮風下雨的,那東西還能撐多久?”裴行昭問。
“隻是白日裏掛木樁子上,夜間好吃好喝地供著,起碼三兩個月死不了。”
“那最好。”裴行昭擺一擺手,“你去忙。”
方淵的死,在裴行昭這兒是意外、失笑,沒料到明明能成氣候的人竟這麼不禁嚇,落到元琦耳裏,卻是遍體生寒。
為了驗證一些猜測,她也顧不上害怕了,尋機去城門前晃了一圈兒,看了看辛鵬的畫像,看清楚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木住了。
她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裏的。
辛鵬——也就是付凜的樣子,竟和她見過的年輕男子酷似。
能這麼相像的人,必然就是付凜一母同胞的兄弟付笙了。
提點她為人處世之道,教她學問的,是付笙。他告訴她的名字,並不是這兩個字。
付凜無疑是付雲橋的兒子,那麼付笙也是。
天啊……
元琦每每思及此,便會麵無人色,後怕的心肝兒直顫。
她這才知道,付笙給自己挖下的是怎樣一個深坑,不,簡直是無底洞。
萬幸,太後娘娘不以為然,且有意給她一條生路,反之,她已經被錦衣衛嚴刑逼供了吧。
恐懼、害怕、恨意,齊齊襲上元琦心頭。是的,她恨,恨付笙,好端端的,無冤無仇,何必這樣害她?他未免也太把自己當盤兒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