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向明看了這倆一人一眼,歎了口氣也不再多說,正好被不遠處的校長喊了一聲,跟著走了過去。
褚一諾朝孔遠一一笑:“謝了師兄。”
孔遠一回以微笑:“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身後正好回來一批陸軍,褚一諾下意識扭頭看去,一張張陌生又疲憊的臉上汙亂不堪。
“我沒聽說有渝江特戰旅的來救援。”孔遠一對上褚一諾收回來的視線。
褚一諾點點頭:“我知道。”
上一次跟顧堯聯係是半個月前,他要帶隊出國大比武,所以他是絕不可能出現在這兒的。*思*兔*在*線*閱*讀*
“你不會以為我是因為顧堯才來的吧?”
孔遠一搖頭:“我認識的褚一諾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
褚一諾頗感欣慰:“師兄果然是了解我的。”
“工作吧。”孔遠一說,“我這邊有個小姑娘的父母都沒了……”
褚一諾一聽節約時間地打斷了孔遠一:“帶路。”
……
一夜未眠,褚一諾走出醫療室的時候天邊正處於至暗時刻。
偌大的安置點空曠。她往前走了幾步,微微後仰抻了抻後背和脖頸,稍微緩解了這一身的疲累,抬頭望著這一望無際的黑。
衣角被往下扯了扯,她低頭看見小姑娘麵無表情地眨著眼睛看著她不說話。
褚一諾蹲下`身,將人輕輕地攬進懷裏,溫柔地笑著:“怎麼醒了?”
小姑娘還是不說話,從她見到她的第一麵開始她就沒說過話。
孔遠一說是心理應激障礙影響到了說話,可能很快能再說話,也有可能一直不能說話。
褚一諾當時端倪著這個瞧上去不過五六歲的小姑娘,木偶娃娃一般了無生氣,格外讓人心疼。
“她還有未來。”她對孔遠一說,“她不能當一輩子的啞巴。”
孔遠一說這種這種情況雖然可以用藥物治療患者,但患者絕不可能依賴藥物一輩子,最終能治愈自己的隻能是自己。
“所以讓你試試。”他說。
天邊隱隱泛著一絲亮光在與黑暗較勁,漸漸的那縷亮光越發的清晰,於地平線上努力掙紮。
褚一諾指了指東方的天際,對小姑娘說:“我們一起等日出,等天亮,好不好?”
小姑娘依舊麵無表情地眨了眨眼睛,順著她纖細的手指看了過去。
一大一小,一蹲一站。
她們就這麼一言不發地望著遠遠的天際,望著那縷青白的光芒漸漸變的橙紅,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
光線在天際,在大地,隨之越擴越大,將黑暗一點一點壓製在了清晨的光亮裏。
天亮了。
“你看,姐姐都陪你看日出了。”褚一諾笑眼彎彎地瞧著小姑娘,“那你能不能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呢?”
小姑娘看著褚一諾半響,小嘴微微翕合了一下,又機械般地眨了下眼睛,抬眼繼續看著遠方。
褚一諾在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急不得。
她從褲兜裏摸出一顆綠色的糖遞給她:“那要不我就叫你糖糖吧。”
把糖糖帶進去哄睡了以後,再次出來天已經大亮。天空依舊陰沉沉灰蒙蒙,早已不見了太陽的蹤影。
褚一諾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跟當年她待過的涼鄉完全兩樣,仿佛一張色調濃鬱的畫作被一杯倒下來的咖啡徹底毀掉。
朝遠處望去,隻瞧得見一片片連綿起伏的山脈,山脈下卻再無一片村莊。
還有洪水,哪怕她所處在至高處的安置點,卻也完全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