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壩城各縣市鄉鎮遭遇洪澇災害,其中安縣山洪徹底暴發,形成重大泥石流災害,九個鄉鎮通訊中斷,十個鄉鎮電力中斷。
經曆一天一夜的搶修,大致傳回來的消息不容樂觀。
受災最為嚴重的涼鄉目前已致使十五人遇難,三十餘人失聯,人數還在持續增長之中。
另外,其中第一批進入災區搶險救災的安縣當地消防員有兩人失聯,一人犧牲。
周邊城市各軍警消防接命令在最短的時間內集結完畢,於四麵八方直奔災區一線,火速展開抗洪搶險救援行動。
與此同時,渝江警院校長辦公室外安靜地站了一堆學生,辦公室內的辦公桌上擺了好幾張聯名請願書,上麵全是學生們各自簽名上摁下的一枚枚紅色的指印。
校長望著站在他對麵的褚一諾,伸手撿起最邊上的那張請願書:“你也要去?”
褚一諾篤定地一點頭:“體力活我可能不太幫的上忙,但是災難導致的心理創傷,無論是受災的老百姓還是救援的軍警戰士都需要輔導,這是我的領域。”
“你要不要問問你師父的意見?”校長問。
“師父跟副局他們已經出發了。”褚一諾說。
校長擱下手裏的請願書,腹誹這孔老頭怎麼不跟他通個氣。
“行吧。”校長起身,大手往這些請願書上一拍,“批準了,我跟你們一道去。”
話音落,安靜的辦公室外在刹那間喧鬧ᴶˢᴳᴮᴮ沸騰了起來。
褚一諾淡淡地一笑,中國人的熱血裏永遠流淌著無私奉獻的精神,骨子裏也永遠刻著“溫良”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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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縣涼鄉褚一諾曾經有來過一次,還是讀大學的時候過來當過一段時間的支教老師。
在她的印象中,涼鄉緊鄰邊境,擁有著大自然的巧奪天工。
群山環繞,地形崎嶇,但也是難得的青山綠水,炊煙嫋嫋的淳樸靜幽之地。
然而眼下大巴車還未進入涼鄉地界,褚一諾隱約已經能看見遠處雨水朦朧之中的片片混黃。青山不見青,綠水被淹沒在滾滾洪流之中。
因為他們走這條國道被山體滑坡中斷,隻能倒回去換道,以至於抵達涼鄉以後,已經是淩晨的後半夜。
在其中一個安置點下車後,靠著發電機的燈光影影綽綽地將眼前的一切映照在暗沉到極度壓抑的黑夜裏。
褚一諾抬起手看了眼腕表,淩晨三點十五,本應該入睡的時間點,仍然能看見穿著橙色救生衣的消防員們,迷彩官兵們,藍色民警們,他們一身汙泥地疾步奔走著,不眠不休。
還有臨時醫療點進進出出的醫護們,時刻關注著災情現場報道的記者們,以及很多各色著裝的自願者們。
當然更多的是被救下來卻怎麼也無法安眠的涼鄉老百姓們。
那一雙雙靜默無語空洞洞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是家沒了的痛楚,是親人不在了的悲愴。
“褚一諾。”不遠處的板房裏走出來一老一少,聲調不一地齊聲喊她。
褚一諾小跑著朝他們而去,人至眼前喊了聲:“師父,師兄。”
孔向明見著褚一諾就板著一張臉:“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褚一諾直言不諱。
“你還有理了。”孔向明的眉頭都快擰成了麻花。
褚一諾示意孔向明看看後麵:“我的學生都知道請願前線,我作為他們的老師有什麼理由不來。”
“再說了。”沒等孔向明說話,她繼續把話說完,“校長也來了。”
孔遠一見這師徒倆劍拔弩張的模樣,雙手從白大褂兜裏伸出來打著圓場:“既來之則安之,也是本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