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情有可原……吧。
“褚一諾……”
褚一諾被輕喚幾聲才堪堪緩過神來。
她輕歎了一聲,壓根就沒去看喊她的褚一鳴,隻是把聲音壓得很低,近乎氣聲:“褚一鳴,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別管我,自己跑。”
這是她做的一個可能不太切實際的打算。但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也是機會,隻要有機會,她也一定會盡所能保住褚一鳴。這算是她對自己,對父母最後的交代。
褚一鳴本來在悄無聲息地脫鞋後跟,聽到這話時整個人愣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你可別這麼說話啊,比恐怖分子還恐怖。咱倆關係也不怎麼樣,更不可能到以命換命的地步。”
“我是說如果。如果你逃出去了,以後別總惹爸媽生氣……”
“褚一諾……”
“嘶,你別打斷我,好不容易跟你談次心,等我說完。”
褚一諾還是沒看褚一鳴,低著頭,嗓音像羽毛一般輕飄飄地不知歸處:“我也不知道你這個叛逆期怎麼會這麼長,抬杠作對這種事兒差不多也該收斂了。是,我以前是揍過你,我在這兒跟你道歉,但那不也是你自找的。還有啊,都這個節骨眼兒了,你就不能叫我一聲姐,你……”
“褚一諾。”褚一鳴咬牙切齒地再次打斷她,默默地把腳往裏收,湊到她耳邊跟她耳語,“能把遺言說成談心這麼別致的人也就你了。在你死之前,先幫我把我鞋子裏的手機拿出來,我手抽筋了。”
“靠,你怎麼不早說。”
“你他媽一個勁兒跟我這兒抒情,我有機會?”還好他有先見之明,一發現情況,第一時間將備用手機撥下靜音鍵藏到鞋裏。
“不是,你有腳氣麼?”
“你有病吧。”
“行行行,腳過來點兒。”褚一諾俯低身子,小心翼翼地伸手從褚一鳴抬起的腳後跟處往裏摸,眼睛卻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門口的人。
“你他媽快點兒,老子腳抽筋了。”褚一鳴不動唇地催促。
“噓,別說話。”
褚一鳴的動靜驚動了他身邊的一胖大哥。他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從少年鞋裏抽出了手機,那臉變得跟川劇似的,抿著嘴巴淚光霎時彙成了希望,激動的模樣感覺他下一秒就得給他們姐弟倆磕一個。
褚一諾手一頓,朝他微微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門口。
胖大哥接收信號,趕緊坐起來幫她擋著門口的能見度,褚一鳴也挺直了背脊。
褚一諾坐在最裏麵靠牆的位置,被胖大哥的寬和褚一鳴的高掩護著。加之視野盲區,門口的人基本上看不到她。
手機屏幕裂開了好幾條縫,萬幸還能用。難怪之前褚一鳴走路怪怪的,原來是為了保護手機。
褚一諾打開定位,並撥通了求救電話,簡明扼要地告知她所知道的一切有用信息。比如恐怖分子的大概人數,他們身處環境等。
聽到電話那頭那略微耳熟的聲音的那一刻,她長舒了一口氣,冰凍的心終於有了裂痕,劃過暖流。
那感覺像是瀕臨死亡的一朵枯花忽然被灌溉。
枯花逢生,竟有些熱淚盈眶。
……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裏的陽光隨著時間的推移,節節後退到窗外,映照在對麵樓層頂飄來拂去的布條上。
樓外那些說話嬉笑的聲音就像是定時炸\\彈,綁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他們雖然知道褚一諾聯係上了大使館,但是他們卻依舊害怕還沒等來救援,就已經命喪此地。
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連褚一諾也不知道營救他們的人是否已經在路上。
屋內悶熱難耐,手腳卻極度冰涼。刺鼻的汗味和塵土味混雜在空氣裏,味道很不好受,喉嚨越發幹澀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