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身邊的褚一鳴。
明明是四十多度的高溫,脖頸卻立即新添上一層冷汗,渾身好似突然掉進了冰河,冰水滲透肌膚湧入五髒六腑,心霎時跟著涼透。
褚一諾舔了下火辣辣的幹痛嘴唇,一嘴沙。她眉心緊鎖,大腦卻在瘋狂地極速運轉。
怎麼辦?她應該怎麼辦?
跟班是個十來歲的男孩,恐怖分子頭頭交代完便轉身離去。男孩將手裏的A/K4/7嫻熟地往胳膊上一跨,背在背上,手裏舉著攝錄機開始一個一個往下錄像。
褚一諾的腳不受控製地點地,像是在發抖。其他人也在止不住發抖,惹得這群人哈哈大笑。
*
撤僑指揮部。
“哈哈哈……”
視頻裏狂妄的笑聲後是提出釋放人質的要求,說的英語。
大概意思就是要想讓他們平安回家,一個人頭兩百萬美金。你們不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公民嗎?這點錢對你們來說小意思……
“立刻聯絡上級。”指揮長胳膊一伸,指出去的食指都氣的上下抖動。
“報告指揮長。”本一直沉默不言專注視頻的顧堯,眸色驀地一沉,“交易一旦完成,他們會炸死所有人質和我方交易人員。”
“你怎麼知道?”
“腳步聲,有人用摩斯密碼傳遞了消息。”
“他媽的這群毫無人性的東西。”
與此同時,接起電話的年輕男幹事舉著電話,“刷”地一下站起了身來,格外激動:“報告指揮長,人質的電話,能追蹤到她的手機定位。”
*
另一邊,褚一諾聽到掩藏在袖管內側的手機聽筒裏,斷斷續續的沙沙聲中傳來一句低沉冷靜,卻讓她倍感安心的聲音。
“中國陸軍。”頓了一秒,“別怕,有我們在。”
第3章 石縫花開
半個小時前,恐怖分子錄完了視頻,留了兩個人在門口看守,其餘人全部離開了這間房。
或許是因為這幫窮凶極惡的恐怖分子暫時離開,讓所有人緊繃的情緒稍微得到了一絲緩和。雖不敢說話,至少能抬起頭來看看身邊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患難同胞們。
如果這是最壞的結局,那ᴶˢᴳᴮᴮ他們彼此將會是這一生見最後一麵的人了。
然後客死他國,孤獨的淹沒在這漫漫無涯的荒沙之下,連風都無法帶他們魂歸故裏。
“嗚嗚嗚……”有人終是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在絕望時刻,哭也會被傳染。一個人起頭,兩個三個陸續有來。恐懼與壓抑相互交替,導致連哭泣都做不到給自己一個體麵。
褚一諾提著心,沒心思哭。她不敢告訴大家她聽得懂他們的語言,更不敢告訴大家她剛才聽到的內容,怕他們哭的更大聲,死得更快。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她用腳傳遞出去的消息能不能被自己人發現,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傳遞方式。畢竟他們所有的行李包括通訊設備早就被洗劫一空,隻能坐以待斃。
她唯獨慶幸的是楊靜他們因為座次安排沒上這輛車,逃過一劫。
此時此刻,褚一諾的腦子就跟電影片段似的,畫麵一幀一幀沒頭沒尾的淩亂。她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
卻又不知為何,思緒慢慢地被一股股無形的力量抽離出腦海,愈發地空白。
最後,她竟然想到了前兩天在街市上救她一命的那位年輕英俊的中國軍人。
尤其是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像光一樣明亮,如水一樣幹淨。
真要命,臨死之前最後想到了竟然是男人,還是個上交國家的男人。
轉念想,母胎單身近二十二年,還沒嚐過戀愛的滋味就要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