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烏希哈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動, 悶聲回答, “應該吧。”
“那你呢, 還好嗎?”
“我?”烏希哈撐起身子,奇怪道,“我有什麼事,我很好啊!”
成袞紮布道:“但是你看起來, 似乎不太開心。”
“怎麼可能,你看錯了!”烏希哈反駁,“大姐姐好了, 我可高興了。”
成袞紮布站起身, 走近蹲下,隔著大白與她對視,“真的?”
“當然是真的。”嘴上這麼說, 烏希哈卻轉頭, 避開他的視線, “你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以前你沒這麼多話的。”
成袞紮布好笑道:“才問了你幾個字,就叫多話了?”
“我本來還說, 突然想起來好像還欠你一個‘故事’, 現在看來, 你是不想聽了。”
“什麼欠我的?”烏希哈睜大眼睛,好奇心被他勾了起來。
“當年在草原,你問我為什麼不喜歡大清格格,我說‘下次見麵’告訴你,但我來京城三年,與你和弘時阿哥也見了許多次,卻從未守諾,告知你其中緣由。”
“可這是你的私事,你不想說沒關係的。”烏希哈先鄭重聲明,自己沒有想勉強他、探究他隱私的意思。
“當然你現在願意告訴我的話,我肯定會做個很好的傾聽者的,我們是好朋友嘛!”
她拍拍自己身邊,招呼道:“你過來坐,大白寬敞著呢。”
成袞紮布都不用繞,長腿一伸,便跨過大白的身體,到了烏希哈這邊。
兩人並排,一頭一尾靠在大白身上,仰頭望天。
“……你知道的,我額祈葛當年被皇上賜婚純愨公主,我在那之前就出生了。”
成袞紮布剛變聲不久,聲音比過去低了好幾個度,講起官話來還帶著點彎彎繞繞的蒙古口音,聽得烏希哈耳朵有些癢。
“當年額祈葛歸附大清,為了讓皇上信任喀爾喀部,早就謀劃著要求娶一位公主,但族中看重黃金血脈傳承,挑中了我阿媽,讓她先給額祈葛生下了我。”
嚴格來講,成袞紮布算是策棱的私生子。
他談起自己的身世,聲音平靜無波,沒有任何回避、自卑。
烏希哈早就知道他非公主所出,乍一聽聞其中內情,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排斥鄙夷,隻為他和他的生母感到心酸無奈。
“我阿媽是部族長老之女,也是草原上耀眼的明珠,她和額祈葛算是青梅竹馬長大,若不是額祈葛要尚主,他們早就成婚了。”
“額祈葛一直留在京中,我阿媽懷孕後就回了草原,我是在喀爾喀部出生長大的。”
成袞紮布小時候怨恨過策棱,還恨那些長輩,為了所謂的“血脈”,讓他的阿媽從一個蒙古貴女淪落成沒有名分的外室。
他還怨恨過康熙和純愨公主。
但他記得他阿媽告訴過他,牽扯到一整個部族的前程,不止女人,男人也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策棱是,她和純愨公主也是。
隻有等他足夠強大,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
烏希哈忍不住問,“她現在還在喀爾喀部麼?”
成袞紮布搖頭,“額祈葛迎娶公主的那一年,她在外放牧時,出了意外。”
見烏希哈眼神震動,成袞紮布解釋道:“雖然許多人像多爾濟色稜那樣,以為我阿媽是因為公主才尋短見,但那真的隻是意外。”
“後來額祈葛奉聖命返回塔米爾,領兵抗擊準噶爾部,公主仍留在京中,為了讓公主、也讓皇上放心,我就被送到了公主身邊呆了兩年。”
“所以這不是我第一次來京城,”成袞紮布算了算,“那時候,你應該才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