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高進與劉樸翁婿之間早已訂下攻守同盟,高進命劉樸若事情敗露,便將責任俱往他身上推,隻說他和李家的恩怨情仇。劉樸明白,隻要不供出高進,他就有翻案的可能,即便自己不保,女兒劉嬋的後半生亦有了保障。
這時,跪立一旁的元彪說話了,“大人,我是以前山寨的小頭目,縣太爺與我家頭領本是拜把兄弟,那天高府管家劉樸前來山寨,帶來大量銀子,是我親眼所見,隻是沒有探聽到他與頭領的談話,但區區一個管家哪來這麼多銀子來唆使頭領殺人呢?此中必有隱情!”
“嗯!言之有理。”審案的提刑按察司推官道。
這時,妞妞也跪下了,“大人,這些也是我親耳所聞,當時黑臉頭領對我欲行不軌時也說受了知縣高進和劉樸的差遣。”
“大人,莫要聽信他們的一麵之詞,完全是捕風捉影,抵毀本官!”高進嚷道。
“劉樸!到底是誰指使你買凶殺人的,速速將實情招來!”提刑按察司推官大聲喝道。
旁邊的高進驀地向劉樸遞了個臉色,劉樸便說:“大人,無人指使小人,隻是我和李家的仇怨太深,便要買凶置他們於死地。”
“簡直是信口雌黃!”推官大喝一聲道,“看來不用重刑,你是不會招了!大刑伺候!”一聲吆喝,衙役的棍棒如雨點般地砸向劉樸,那劉樸頓時被打得奄奄一息。因找不到高進的罪狀,自然無法定罪,隻得將劉樸收押再審。
是夜,月光清幽,牢房裏昏黑一片,四周蟲聲唧唧,劉樸卻在獄中解下衣褲懸梁自盡了。這正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同時,在通往省城的官道上,卻星夜疾馳著一輛膠輪大馬車,車內卻坐著高進。方才,高進吩咐牢房的獄卒在劉樸的飯菜中下了毒,又造成他上吊而死的假象,使了個瞞天過海之計。接著又擺脫守衛的監控,金蟬脫殼,星夜往省城而來。
約模下半夜的光景,總督府的大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會兒,門“吱”的一聲開了高進探頭探腦地拱了進來。“這麼晚了還來!”門衛罵罵冽冽的。
“實在是軍情緊急!”高進笑道,順手塞了一錠銀子給守衛。“老爺!老爺!”守衛飛快地進去稟報了。高進一招手,幾名仆人從大門外抬進幾箱沉甸甸的大木箱子。
密室中,高進與總督李文正相對而坐,李文正揉著幾許惺忪的睡眼訓斥高進:“叫你不要惹事,你偏不聽,如今闖下禍來,搞的無法收拾!”
高進媚笑道:“是!是!是!全憑大人作主。”
“若不是念在你尚對我忠心耿耿,這幾年上繳頗豐,我早就要拿你是問!這次也隻是迫於無奈,走走過場。”
“大人訓斥的極是,我已將本人的管家殺了,叫他們死無對質,不給大人添麻煩!”頓了頓又道:“隻是下官尚有一事不明?”
“什麼事?你盡管說!”李文正道。
“那李家本無權無勢,您為何一直偏坦於他們,難道僅僅因為李小寶是您的侄女婿嗎?”高進問道。
“這個嘛!主要是我那侄女和王爺都看好了他。”李文正道。
“李小寶現已是舉人,說不定將來要到京裏,您不怕他對您有叛逆之心嗎?我這裏可有一柄震懾於他的尚方寶劍!”高進有些詭密地說。
“什麼好東西?”李文正有些好奇。
高進倏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紅綢包裹著的東西,李文正接過來一看,卻是一塊泛著銀光的箔銀打造的墓誌銘,正是當年炸李家祖墳時從墳內飛出的物件。
“這下可好!我不用擔心李小寶背叛於我了!”李文正說著,隨即小心翼翼地將那塊墓誌銘收藏起來。
“你以後再不要為難李家了,如今李小寶死了娘,與你扯平了,你在縣裏呆的已久,民憤很大,回去準備一下,過兩天到孝昌府做府尹吧!”李文正道。
高進因禍得福,反倒升官,不由對李文正感激涕零,“謝謝大人栽培!謝謝大人栽培!”叩頭如搗蒜,喜極而去。
李文正打開木箱的頂蓋,滿箱滿壟璀璨的金銀珠寶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第二天,因為主犯劉樸已死,案子不了了之,幾個刑官打道回府。
傍晚,滋水河畔的桃花山麓寒風浸骨,幾隻孤鴉呱呱直叫。小雲侍立在母親的墳塋前靜默無語,他看著風中孤獨地搖曳著的經幡發呆。人世多舛,前麵等待他的是鮮花還是寒風冷雨,他無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