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恩威並濟(1 / 2)

且說妞妞和元彪逃出了山寨,一路上披星戴月,風餐露宿往省城而來。路上,元彪方告訴了妞妞實情。原來,那黑臉漢子(既山大王)和知縣高進本是一丘之貉,兩人原是結拜兄弟,官匪勾結,為害一方。前日高府管家劉樸親自上山,與黑臉漢子一番密謀,不巧正被元彪撞見,想不到他們卻是要殘害妞妞母女。

元彪前幾個月因和鄉上屠場的稅吏發生爭執,稅吏堅持抬高稅率,說是奉了縣衙之命,元彪便帶頭群起反對,稅吏聲稱元彪欲造反,無奈之下元彪便動手毆打了稅吏,因此便被官府追捕揖拿。生活無以為繼的元彪隻好到處漂泊。前一陣子,他行經此地,不想竟被黑臉漢子擄上了山,一番威逼利誘,元彪便入了夥,封了個小頭目。但元彪一直看不慣黑臉漢子為虎作倀,驕奢淫逸的土匪習氣,這與他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的誌向相去甚遠。他一直在尋找機會準備偷偷遁下山去,妞妞的到來,正好給了他知恩圖報,做回正人君子的機會。

不幾日,妞妞和元彪便來到了省城。這是一個風雨初霽的下午,山高雲低,夕陽如霞,放眼望去,城裏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猶如海市蜃樓。兩人一時有些懵了,平生從未到過這麼大的地方,這可如何是好?正恍惚著,一輛驢車從遠處駛來,兩人急急地攔下,卻是一個賣菜的村夫,正往總督府送菜。此人倒也古道熱腸,答應送他們,經過一些七彎八拐,九曲回腸的街道,終於將他們帶到妞妞父親李可位於漢口古鎮漢正街的綢莊前。

親人相見,喜極而泣,妞妞有愰如隔世的感覺。一聲呼喚“爹爹”,便撲入李可懷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陳述。李可和小雲不聽猶可,一聽便不禁義憤填膺,襟淚滿懷。李可中年喪妻,從此形單影隻,人生自覺淒涼,不由悲從中來,唏噓不已。小雲更甚,母愛深邃如海,自己身在桃花塢時王氏夫人對他的疼愛曆曆在目,言猶在耳,想不到母親就此故去,還未曾享受到自己半刻的孝順。他在現代社會中便孤苦無依,喪失了雙親,如今在明時的故道裏也是陰差陽錯失去了母愛,令他怎不動容,涕淚橫流呢!

小雲沉浸在往事的追憶中不能自已,內心宛若波濤洶湧的海洋,此時此刻,似乎日月無光,天地失色。

“自己連家人的安危尚無法保障,又怎能求得顯親揚名,立身聞達於江湖呢?”小雲思慮萬千,“不行,我娘不能就此不明不白地死了,如此,我們李家不是成了蠃弱,膿包的代名詞!”小雲痛心疾首地大叫,“元彪!速帶我去,我一定要剿滅賊寇,為我娘伸冤!”說著,拉了元彪便往門外走。

“寶兒,切不可衝動,魯莽行事,凡事須慎重,從長計議。我們現在立足未穩,不能呈匹夫之勇,元彪和妞妞初來乍到,身心疲憊,就讓他們好生歇息吧!”

“不……”小雲還是兀自叫著往外走,這時周玲過來了,“寶哥哥!你就如此無所顧忌的以死相拚嗎?這樣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息,現在要緊的是考取功名,不然如何實現自己的抱負呢?”

“這些我不管,我現在隻想為娘報仇!”小雲有些執拗。

“我們既已訂婚,你娘就是我娘,我們誰都想報仇,隻是凡事要以大局為重,”周玲勸慰道,“要不我們去找叔叔,他一定會為我們作主。”

“玲兒說的對,我們去找總督大人,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李可道。

豎日上午,李可便帶著一家人連同元彪一起來到總督衙門。當時的總督衙門雖是臨時置所,卻亦顯得肅穆莊嚴,氣度不凡;軒昂宏偉的五層樓高的磚木結構樓宇,飛簷拱壁,琉璃金頂。總督李文正原是朝廷京官,在任工部尚書,專為皇上督修宮舍、寢陵,後被委派湖廣總督之職,巡視南方,可謂得盡帝王榮寵。到湖廣任職彌久,李文正方感覺事情不妙,康王朱巔擁兵自重,私自征糧征晌,兩湖本魚米之鄉,天下糧倉,康王勢力日甚,而天子年幼,不暗朝政,自己夾雜其中,猶如峰口浪尖行船,隻能假以周旋。後來康王通過朝中黨羽,不知如何知曉了李文正督建皇陵時中飽私囊之事,大做文章,使李文正徹底投身康王一邊。

且說李可領著眾人來到總督大堂,拜見了李文正,寒喧一番,便俱各陳述王氏夫人遇害一事,動情之處,聲淚俱下。李文正聽了頓時拍案而起:“竟有這等官匪勾結,殘害無辜之事,簡直是無法無天!親家公!我自當會為你們作主!”

李可聽了有些感動,便道,“全憑大人作主,在下不甚感激!”接著,李文正又命相關人等各自簽字畫押,隨即將訴狀證詞轉往承宣布政司衙門,令他們與提刑按察司共組聯合審案組,即刻趕赴縣衙審案。

這一天,小小的縣城人頭攢動。銅鑼開道,族旗獵獵的專案組成員相繼抵達縣府。知縣高進見小小的縣衙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省府司法高官,驚得魂不附體。本是一個好好的借刀殺人之計,卻弄得雞飛蛋打,他頓覺無限懊悔,預感到末日的來臨。

專案組升堂問案,依律傳喚被告證人,因山匪黑臉大漢已聞風而逃,便傳喚知縣高進和管家劉樸到堂。兩人死不認罪,正對峙著,外麵鼓聲咚咚,公差領進一個滿臉菜色的婦人,卻是秋水。原來秋水見夫人死了,不由悔恨交加,受不得良心的煎熬,便來上堂控告劉樸蠱惑她一事。因證據確鑿。劉樸自然無法抵賴,便大包大攬把責任往他身上推,並未牽扯上高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