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見頷了頷首。

“是啊。”

錄像已經快放到結尾了,煙火也已燃盡。年幼的花見蹦躂著走在回家的路上, 嘴裏還嘀嘀咕咕地說著還想看煙花之類的話。

“夏日祭的時候也會放煙花呢……”她突然想到了這事, 扭頭問外婆道,“現在村裏還會舉辦夏日祭嗎?”

“會啊。”

“是這樣啊……”花見輕歎了一口氣,“仔細想想,我真的已經很久都沒有去過夏日祭了呢。”

從去往橫濱讀大學起, 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青森的夏天了。往返機票實在太貴, 身為窮學生的她實在是付不起。等到能負擔得起往返機票的費用了, 她卻沒辦法在夏天輕輕鬆鬆地請假。

而在大學之前的暑假, 也並不多麼清閑。她每天都是在送報紙—送牛奶—回家預習功課之間度過的, 沒有空閑去夏日祭,也根本沒有去玩的心思, 對於夏日祭的記憶也有些淡忘了。

唯一記得的,居然是夏日祭小攤上賣的章魚燒。

“在夏日祭賣章魚燒的應該是秋田家的爺爺吧。他做的章魚燒真的太好吃了。”她小聲感歎著,“絕對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章魚燒。”

“想吃秋田家的章魚燒的話,去他家的店買不就行了。”喝空了一罐啤酒的父親毫不猶豫地從紙箱裏拿出了一罐新的,指尖一挑,輕鬆地打開了拉環。他先灌下一小口啤酒,抬起手隨意地為花見指了指方向:“就在……出門右拐,直走,第二個路口在右拐,然後再直走,然後再左拐一下,就能看到了。”

這種描述方式未免有點太抽象了,聽得花見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她明明把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知為何這些字句落在心間,卻變成了一團漿糊。她隻好迷迷糊糊地點著頭,應道:“哦……我知道了。是新開的店嗎?”

“開了好幾年了。”父親說。

“咦?是嗎?我怎麼完全不知道。”

其實她連秋田家的爺爺開了一家章魚燒店的事都是一無所知。

惠子摸了摸她的腦袋,輕歎著氣說:“因為你每次回來都是癱在家裏當阿宅啊。”

從母親嘴裏蹦出來的這聲“阿宅”聽得花見忍不住想笑——畢竟這個詞實在是和中年女性太不搭了。

她捂著嘴,努力藏起笑意,問母親道:“阿宅這個詞您是從哪兒學來的?”

“綜藝節目裏。”

以一種頗為驕傲的語氣,惠子如是說。

這讓花見更想笑了。恰好這時,一直在客廳遊蕩的哲學家跳到了她的腿上。在它逃脫之前,花見趕緊把它摟在了懷裏,輕撫著它那柔軟的黑色皮毛。

小貓咪落入了她的手中,花見當然也不會忽略大貓咪的動向。她扭頭看向窗簾底下,一眼就見到了那根依舊露出在外麵的毛尾巴。

對於橘子汽水的膽子,她已經徹底沒有任何的奢求了。她隻能希望它明天早上可以鼓起勇氣從窗簾底下出來。

“說著說著,突然有點想去夏日祭了。可惜今年夏天我也沒辦法回家。”她小聲抱怨了起來,“工作真的太辛苦啦,我簡直就是被騙進了黑心公司嘛……呃。”

家裏的氣氛實在是太過愜意,一不小心讓她把很要命的話給脫口而出了。

怎麼能說港口黑手黨是黑心公司呢——更何況幹部中也就在身邊!

花見慌了,她很不爭氣地慌了,急忙扭頭看向身旁的中也,暗自希望著他不要把自己隨口所說的這句話放在心上。

以他此刻的神情看來,中也似乎確實沒有在意花見的話。說不定他根本就沒有聽到她說了些什麼——他完全是一副出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