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哈哈一笑,左手在烏仁圖婭的小蠻腰上用力一攬,被陳淑楨抓著的右手順勢一帶,軟玉溫香撞了個滿懷,“且不要閑講,當年文天祥開府興國反攻江西,江西父老群起響應,以土語中韃子音同鴨子,曰八月十五殺鴨子——文天祥在江西殺得鴨子,夫君今天便在涇水上,請兩位老婆看燒烤鴨子!”
此時的河麵上,早已燃起了衝天的烈焰!
方才,燃燒彈的火球在空中綻放,一團團火焰如天女散花般墜落,一旦與河麵上的油汙接觸,登時就點燃了石油,熊熊燃燒起來。
當此時又有東南風相助,風助火勢、火借風力,形成了赤焰漲天的火頭,如山崩般壓向上遊,其勢不可擋。石油本係黏稠流質,漂浮於河麵之上,遇火燃燒後,蔓延極為迅速,火頭從涇河下遊朝著上遊方向延燒,速度竟然快逾奔馬!
河中乘著羊皮筏子的海押立各萬人隊,瘋狂的劃動船槳想躲過浩劫,有些出發晚的,見勢不妙就掉轉船頭朝北岸劃,有些出發早的已過了河心,便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南岸劃,隻苦了出發不早不晚的,無論掉轉船頭還是繼續朝南岸前進,都躲不過火魔的舔舐。
高達數丈的火頭席卷而來,濃濃的黑煙直衝上天,一時間好像天空中的白雲都被染黑,而熾烈的火光,更是令雲霞變為赤色!
呼——火魔與風神合流,熾烈的高溫影響了局部小氣候,火頭席卷之處氧氣被消耗,空氣形成了負壓,本來微醺的東南風,在河麵上變得狂猛爆烈,推動著火頭瘋狂前進。
最靠東南的一條羊皮筏子上的元軍,成為了首批犧牲者,幾乎是一瞬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火牆,就將他們連人帶船吞噬,漢元兩軍數十萬人或驚惶欲絕或興高采烈的目光注視下,簡直連讓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留下,便成為了灰燼。
事實上,如果有一部高速攝影機拍下了畫麵,並且用慢鏡頭重播,人們就能清晰的看見,當火頭距離羊皮筏子十米的時候,東南風卷起的熾熱空氣就讓筏子上的元兵呼吸困難,正在拚命劃槳,劇烈運動讓缺氧的人們張大了嘴巴呼吸空氣,但熾熱的空氣不但不能帶來氧氣,反而以高溫灼燒著肺部,讓他們的肺一瞬間便被高溫烤得水腫,失去了呼吸的功能。
火舌,首先讓元兵的毛發燎成了灰燼,頭發、眉毛、胡須的稍兒是人體上最先開始燃燒的部分,與此同時,他們的皮膚被火舌舔舐,生理反應讓皮膚在0.3秒內出現了水泡,然而,繼續肆虐的火魔很快烤幹了皮膚的水分,枯黃、焦爛的皮膚像久旱的大地那樣皸裂,高溫侵入了肌肉、侵入了內髒,盡管人體似乎還在可怕的扭曲掙紮,其實大腦皮層早已像雞蛋那樣被煮熟,人體垂死掙紮的動作,隻不過是劇痛導致的神經反射……
可怕的火焰在繼續北進,所有被油汙帶沾染的東西,無論羊皮筏子,還是乘坐羊皮筏子的海押立武士,都逃不過這空前的浩劫,一條又一條的羊皮筏子被火魔吞噬,許許多多的中亞武士絕望的嘶吼著,發出讓枉死城惡鬼都會不寒而栗的恐怖叫聲。
完蛋了,完蛋了!海都失魂落魄的跑上岸,方才連他一塊動手,拚了老命的劃船,這才在火頭延燒過來之前跑到了岸上來,但麾下許許多多的武士,就沒有這麼幸運,留在河中的人們,被火魔無情的殺死。
在衝天而起的火山麵前,人力簡直渺小到了極點,此時海都才知道什麼飲馬涸澤、投鞭斷流,究竟有多麼愚蠢可笑!
與海都的失魂落魄相反,山岡上的大漢帝國君臣則歡呼雀躍。
馬可.波羅睜大了灰藍色的眼睛,嘴張得能生吞整隻雞蛋,雙手不停在胸口劃著十字:“天呐,我的陛下,這究竟是上帝降下了末日審判的烈焰,還是赫懷斯托思傾倒了地獄熔爐中的岩漿?”
烈焰衝天而起,山河變色、天地動容,靜靜流淌的涇河,變成了一條焚燒元軍侵略者的火焰之河!
“神龍忽上騰,尾鬣風霆奔,積浪自生火,烈焰焚乾坤。”為創作完成整部《大漢開國群英傳》而隨駕采風的關漢卿,不由自主的吟誦著陸遊的名句,一時間文思泉湧,接下來幾章的結構全都清晰可辨了。
烏仁圖婭呢,這位豪爽的草原明珠,再也顧不得什麼禮法了,一口深深的吻到了楚風的臉上,她火辣的嬌軀,似乎比河麵上傳來的熾熱空氣,溫度還要高上幾分。
兩軍對壘、一月苦戰,終於守的雲開見月明,勝利的巨大喜悅,讓陳淑楨也把一切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不甘示弱的挽緊了楚風的胳膊,柔嫩的紅唇在他麵頰上深情的一觸。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勝利之吻”?楚風嗬嗬直樂,心說要是趙孟頫在此,畫下這一幕,想必可以作為漢元交戰曆史上的經典一幕,流傳後世而不朽吧?
涇水北岸,北元平章政事阿術怔怔的看著南岸,衝天而起的烈焰在河麵上形成了不可逾越的火牆,黑色的滾滾濃煙更是阻隔了視線,他根本看不清南岸的局勢,就連皇太孫殿下高高的羊毛大纛,也在煙火中無法辨識。
正如阿術擔心的,北元皇太孫鐵穆耳豈止失魂落魄,簡直已成了行屍走肉:標準的紈袴子弟,雖然騎射功夫、統領大兵的本事絕對沒有丟下,畢竟不像先輩那樣起於蠻荒草莽之中了,占上風時候,也能指揮若定、揮斥方遒,儼然一代天驕的傳人,在阿術輔佐下無論統領大軍作戰,還是朝堂政治鬥爭都有上佳表現。
可一旦形勢急轉直下,自幼便為真金太子嫡子、大元第二順位繼承人,從來沒有經受過挫折的鐵穆耳,頓時被逆境危局嚇得亂了方寸。
此時,他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躲在帥帳中團團亂轉,任憑焦急的萬戶官們在帳外催促,任憑急報一道道傳來:
“啟稟皇太子殿下,南蠻子以石油火焚涇水,隔絕兩岸,現已不能看清北岸阿術平章和海都汗旗號,徹底失去了聯係。”
“啟稟太子,漢軍三個軍已正麵展開,槍炮齊施威勢驚人!”
“啟稟太子,漢軍極其囂張,炮火抵近射擊,我軍士氣低迷難以抵擋,炮火已近大營!”
……
仿佛為了證明報告的真實性,斥候話音剛落,就有炮彈從遠處拖著可怕的嘯音射來,就在相當近的地方爆炸,引起的震動讓大帳噗噗作響,衝擊波狂飆而至,支撐大帳的木架在巨大的壓強下吱嘎吱嘎的作響,瀕臨倒塌。
鐵穆耳渾身一震,知道目前已是危急關頭,綿延自成吉思汗鐵木真的勇悍血脈發揮了作用,他默默的走到帳中,穿上了精細的翎根甲、配上了最好的頑羊角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