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廣庶政多交給曾淵子等故宋出身的文官打理,陳淑楨以總督銜參與統帥部工作,她指著荊湖一帶問道:“長江上遊的四川多山,不利騎兵衝擊,另外離得太遠,暫時可以不考慮;下遊小孤山以下江段,咱們的護衛艦、驅逐艦炮火猛烈之極,元軍斷不會冒死渡江。惟有荊湘江段,內河炮艦數量太少,元軍會不會冒險渡江?”
“可能性很小。漢軍以長江運兵,鄱陽湖、洞庭湖皆為坦途,元兵隨時麵臨後路被截斷的絕境,張珪如果那麼做,完全是自殺。”陸猛舉起右手向下一切:“咱們定叫他有來無回!”
長江不僅是大漢帝國對北元的萬裏長城,還是一道天然的運輸線,大漢陸軍能憑借船運,在長江上快速機動,在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向敵人發動致命一擊!所以陸猛的結論是:“在大漢帝國全麵掌握水權的情況下,北元隻能被動防守,絕無主動出擊的可能——因為那是自尋死路!”
“不管張珪玩什麼把戲,咱們以不變應萬變!”楚風的手指從臨安斜斜向東北方向劃了道弧線,“在北伐之前,這裏的事情應該先做個了斷。”
江華灣以北的高麗國都開京,鬆嶽山、蜈蚣山群山拱衛,浪花奔湧的禮成江流經開京城西,城中高地滿月台正是海東天子高麗國王所居,俯瞰群山環繞江流玉帶的開京,也有那麼幾分龍盤虎踞的帝王之氣。
所以三別抄複國義軍兵臨城下,高麗國主王昛仍然有那麼幾分底氣,滿月台皇宮俯瞰全城的望樓上,他對前來勸降的漢使言道:“我開京龍盤虎踞,數百年王氣之所鍾,祖宗基業之所在,如今城中尚有軍民二十餘萬,糧草可支三年,貴使欲一言而令我高麗降漢,實在太過輕巧了!”
漢使不是別人,正是新出任駐高麗三別抄義軍最高顧問的於孟華,他聳了聳肩膀,滿臉不屑的道:“可惜禮成江之波濤遠不如長江洶湧澎湃,鬆嶽山、蜈蚣山也不如鍾山龍蟠、石頭虎踞,貴國主海東天子,也不是真正的中原帝王!”
“你!”王昛惱羞成怒,城外的三別抄攻城整整兩個月了,到現在還沒摸上城牆,這個漢使敢大言不慚,就不怕殺頭麼?
“高陽酒徒逞口舌之利,遂有油鍋之噩。於先生獨謂我高麗無油乎?”
於孟華輕蔑的搖了搖頭,敢來這裏,就不怕你們這些高麗人!他冷冷的道:“占城王對我大漢僑民無禮,遂父子盡亡;新柯沙裏不服王化,遂身死國滅;其餘東瀛倭奴、泉州蒲氏等等不一而足,惟至今尚無人膽敢對大漢天使無禮。貴國主欲為天下先,則於某自請入油鍋一滌征塵!”
王昛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殺漢使?如今楚氏登基為帝,已全有江南半壁,又娶遼東乃顏汗公主,威震遼東塞北,艦隊跨海征伐雖遠必誅,小小一個高麗王,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動漢使一根寒毛啊!
“哼,漢使惟逞口舌之能,且看是三別抄反賊破我開京,還是各地勤王兵到反賊授首!”王昛氣哼哼的一摔袍袖轉身離開,無奈習慣了的高麗寬袍大袖換成了蒙古袍子,摔起來氣勢大大不如以往,反而有些沐猴而冠的可笑。
於孟華冷冷一笑,所謂“王者不治夷狄,來者不拒去者不追”,惟大漢皇帝龍驤虎視雄霸海上,哪管你夷狄不夷狄?不服王化,遲早要你身死國滅為天下笑!
本大人若不是為了給製衡三別抄埋一粒暗子,好讓你們高麗人互相把狗腦子打出來,才不來這趟哩,嘿嘿,局勢越亂,大漢才越好火中取栗嘛……
城外三別抄複國義軍的正副統帥正拿著漢國給的望遠鏡,巴巴的看著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