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範文虎無奈的揮揮手,無精打采的道:“不管大漢還是大元,都不差咱們這堆豆腐渣,讓他回複皇帝,咱們兩浙軍心有餘而力不足,將來範某親到琉球負荊請罪,隻眼下不能將子弟們的性命白白送在伯顏刀下……”
伯顏大軍自瓜洲渡過長江,以鎮江為各路糧草轉運處,親自提八萬雄師溯江而上,過江寧、當塗、蕪湖,兵鋒直指南昌,八個蒙古萬人隊的兵力,超越了滅宋之戰的規模,既不從東路下兩浙,也不走西路入荊湖,而是直下江西,尋機與漢軍主力作最終決戰。
大元丞相的戰略意識非常高妙,他清楚知道呂師夔、範文虎等降將,在漢元之戰徹底分出勝負之前決不會輕舉妄動,隻須中路突破擊敗漢軍主力,東西兩翼都不是問題。
何況,塔出右丞在江西戰死,伯顏更加要在此地與漢軍決戰,挽狂瀾於既倒、摧敵鋒於正銳,“金魚玉帶羅襴扣,皂蓋朱幡列五侯,山河判斷在俺筆尖頭。得意秋,分破帝王憂”的伯顏丞相,決意以優勢兵力正麵擊潰漢軍,讓那群首鼠兩端的人看看,天下最強悍的軍力,究竟是崛起海東屢挫強敵的漢軍,還是打遍歐亞無敵手橫掃萬國如卷席的蒙古精銳!
“唉~”南昌大漢皇帝行營,從來心機深沉喜怒不形於色的李鶴軒,也長歎了一口氣,指著兩浙方向傳來的軍報,頗有惋惜的道:“伯顏自瓜洲從容渡江,若範文虎、葛明輝能派哪怕一個萬人隊過去,憑長江天險,伯顏就沒這麼容易渡江!彭澤大小孤山以下江麵,我海軍護衛艦能夠通航,三日後炮艦從長江入海口溯江而上,就能打他個半渡而擊了!”
文天祥忿忿的道:“範文虎等人隻知保全家族,誠為守戶之犬耳!當年叛宋降元罪孽極大,今日棄暗投明又心懷鬼胎,到底不是正人君子出身!”
“文大人又迂闊了!”陳淑楨微微一笑,“範文虎、呂師夔,本來就不是正人君子,指望他們能正心誠意的跟著大漢走,那才是笑話呢!”
文天祥啞然失笑,對叛國投敵的大漢奸,怎麼可能還拿正人君子的標準來要求他們?自己確是迂闊了。
楚風笑道:“難道各位都忘記了範文虎、呂師夔現在的身份了嗎?他們作壁上觀,不給咱們添亂,就是隱蔽戰線的勝利!指望漢奸軍背轉身就立馬和他們的主子作戰,不是太為難人了嗎?狗在沒得瘋病之前,是不會咬主子的呀!”
滿座聞言皆笑,文天祥也笑眯眯的捋著胡須,對呀,這群新附軍將領到現在還打著大元朝廷的招牌,本應該聽從伯顏調遣和漢軍作戰的,現在他們雖然不願意出兵助戰,可也不會替伯顏效力了嘛。
“咱們獨立對付伯顏的大軍,那麼,皇帝還有什麼好主意嗎?”文天祥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轉向了楚風,這位皇帝自琉球興兵以來,無堅不摧無敵不克,每次大戰總會奇謀妙計迭出,如閩廣之戰以海船運兵神出鬼沒,遼東建棱堡抗擊伯顏,江西之戰利用日食……文天祥真心希望楚風這次又能拿出神妙計策,擊敗那位平生從未一敗的可怕敵人,畢竟江西土地貧瘠,多年戰亂百姓流離失所,他作為江浙總督撫政安民剛剛有了點頭緒,轉眼又是兵連禍結,想到家鄉土地又要遭受戰亂之苦,他就十二分的希望楚風能再次拿出神妙莫測的計謀,什麼日食月食天降暴雨之類的,一戰擊敗伯顏,消弭百姓的戰亂之苦。
陸猛、許鐵柱、張魁、法本等漢軍將領,也期待的看著這位率領他們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的傳奇統帥,在民間、在說書藝人口中、在戲曲舞台上,皇帝已被神話為呼風喚雨遣神使鬼,如同諸葛孔明一般的人物,他們作為熟知內情的軍官,自然對此嗤之以鼻,但皇帝總會有奇思妙想能讓勝利的天平向漢軍傾斜,以至於漢軍上下都習慣於皇帝在關鍵時刻出現,一舉扭轉乾坤。
“不,咱們這次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楚風搖搖頭,麵色變得嚴肅:“北元丞相伯顏,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名將,不世出的優秀統帥,他深謀遠慮智計過人,就算所謂金刀九拔都張弘範也不能望其項背。曆數他過去的戰績,不管南下滅宋還是北上平海都,戰略戰術運用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決不給敵人任何機會,想行險使計策,反而會墜入伯顏的彀中,乃顏王爺就是不幸的例子。”
楚風說到這裏,看了看列席會議的烏仁圖婭,可憐的草原明珠聞言眼圈已微微發紅,楚風向她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接著道:“所以,咱們這一戰隻能硬碰硬!伯顏想要挽狂瀾於既倒,咱們要摧敵鋒於正銳,兩強相遇,惟有狹路相逢勇者勝!”
“好一個狹路相逢勇者勝!”書生意氣的文天祥霍地站起,熱血沸騰直欲親自上陣衝殺一番,叫那韃子兵知道我漢家男兒,也有股凜冽不屈的浩然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