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火炮,在攻城戰中的實際效果,相當於威力強大而射程遠的床弩,它既不能殺傷障礙物後麵躲藏的守軍,又不能擊垮磚石壘砌的城牆。
所以汪良臣的抱怨,自然有道理,他不配合攻城,一個千人隊的怯薛軍想全憑自己攻城,隻除非個個都是阿童木,人人狠比奧特曼。
包力格能被忽必烈欽點來援,他決不是個白癡,立時明白了這個道理:汪良臣是都元帥,他可以給你這個怯薛軍千戶麵子,也可以不給,但這裏的指揮官是他,不是你!
包力格貌似忠厚,內懷心計,當下眼珠子一轉,順著方才汪良臣的口風接道:“都元帥要為令兄報仇,我怯薛軍如何不為當年駕崩此城下的蒙哥大汗報仇?皇命急迫,請都元帥容許我怯薛軍和鞏昌軍並肩作戰,一力拿下釣魚城!”
包力格搬出“給蒙哥汗報仇”的理由,汪良臣愣了愣,倒是不好拒絕了,唉~看來鞏昌軍獨力攻克釣魚城的計劃隻能放棄,好歹此戰我汪某是主帥,將來史書上說是鞏昌汪家全始全終攻占四川,也沒什麼不妥。
“好,請包力格將軍助我一臂之力!”汪良臣按蒙古禮節伸出了手。
“好!”
強盜和漢奸的四隻手,握到了一塊。
城牆上,杜元華從堞垛口觀察著敵情,他手上拿著姐夫齊靖遠的望遠鏡,看得不亦樂乎,好幾個守軍將士聚在他身後,巴望著等他看夠了,能湊上去用那“千裏鏡”開開洋葷。
就連遠處的釣魚城守將,合州安撫使王立,也時不時的把目光轉向這邊,在那千裏鏡上停留個一兩秒鍾呢!
閩廣挖到了金山銀山麼?這些漢軍士兵都富得流油了!王立聽說這千裏鏡是用最好的琉璃磨成鏡片,四個熟練工匠幹上兩個月才能磨出那幾片琉璃,每架價值白銀一百五十兩的時候,差點沒把舌頭咬掉。
“狗日的元兵,又要打炮了!”杜元華邊用望遠鏡觀察敵情,邊發布最新戰報。
“唉~”樊忠歎了口氣,怔怔的看著城牆上被炮彈崩缺的地方,那可是最結實的花崗岩呐!這麼大的力道,怪不得那些不幸被打中的戰友,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送了性命。
有人悻悻的道:“日他龜兒,卵***的炮,太凶了撒,上回一炮打過來,把老子帽兒都掀飛了!”
“嘿,把你帽兒掀飛,還把腦殼給你留在頸子上喲!”樊忠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麵上滿不在乎,話裏則帶著隱憂:“蒙古人天天打炮,啷個(怎麼)得了哦?”
聽了這話,人人臉上都掛了層憂色,這不是釣魚城守軍不夠勇敢,他們早已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但在人力無法抵擋的火器麵前,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克製住恐懼。
“嗨,這算個啥子喲!”杜元華用新學會的四川話,和戰友們聊天打屁,他頭也不回,輕蔑的道:“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蒙古人的炮,和我們漢軍的炮一比,那是孫子、曾孫子、重孫子輩兒的,見了我們漢軍的炮,隻怕它連腔都開不起!”
“真的呀?”守軍們睜大了眼睛,他們覺得蒙古人的炮,就非常厲害了,漢軍的炮,能比這個還猛?
“龜兒才哄你!等到後天,最多大後天,我們漢軍趕過來的時候,你們看嘛!我不是吹牛,你看這些蒙古人打的炮,連個準頭都沒得,這麼多炮,有幾下是打到城牆上的?”
確實沒多少炮打準的,有的飛遠了,更多的還沒到城牆底下就鑽進了泥巴地裏。
“砰!”樊忠正待出言讚同杜元華,誰知道一聲響,元兵一次戰前試射,那炮彈竟然直截了當的奔這片城牆而來,好死不死的打在了女兒牆上,隻聽得一聲巨震,人人耳朵裏嗡嗡響,腦袋裏一片亂麻,隻見星星拖著金光在眼前飛。
杜元華也給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耳朵裏流下淡淡的血跡,連聲音都多聽不見了,兀自強道:“看嘛,你們看,這個炮打得點都不準,要是再偏一點點,就從堞垛口口飛進來,打到我們了。”
話音未落,蒙古兵校射的一炮又打了過來,大約是運氣好到了極點,這一炮擦著堞垛,斜斜的飛過,幾乎是從幾個兵頭頂上擦了過去,當的一聲悶響,擊在一顆大黃果樹上,炮彈陷進樹身幾寸深。
有士兵撿起宋軍製式的範陽笠兒,拍拍灰土重新戴上:“媽喲,老子的帽兒遭掀飛兩回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哈哈。”
杜元華眼睛發直,還想說點什麼,樊忠一把捂住他嘴巴,一臉惶恐的說:“老弟,再莫說了,你娃是鹽醬嘴巴,說啥子來啥子!”(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