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章 鹽醬口(2 / 3)

眼看雪亮的刀尖兒就要戳到杜元華的後心,斜刺裏一道光華閃過,矮壯元兵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拿刀的手,從手肘以下,齊刷刷的斷掉。

側麵,樊忠麵無表情,用力把帶血的刀,抹上了這名元兵粗壯的脖子。

“哈,許你有兄弟,不許我有兄弟?”杜元華把軍刀從高瘦元兵的胸腔裏拔出,朝矮壯元兵啐了一口,和樊忠相視一笑,投入了城牆上還在繼續的戰鬥。

鮮血凝結的戰友情誼,讓兩個陌生人,在五天之內結成了莫逆之交。

元兵攻上城頭,後方不管是拋射箭雨還是炮擊抑或床子弩發射,誤傷的風險都非常大,而攻城方架著雲梯上城,終歸不如站在城頭的守軍得地形之利,東西兩川行軍元帥府的將士能征慣戰,釣魚城的守軍更是久經考驗,最終元軍被壓回了城下,被守軍用羽箭追著屁股,一溜煙的逃回了山腳。

“蒙元狗賊夾著尾巴逃跑了,爺爺這兒還有狗骨頭,有種上來搶啊!”杜元華哈哈大笑,讓沉悶的釣魚城多了一絲亮色,連向來不苟言笑的王立將軍,也不由得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山腳,鞏昌軍便宜都元帥汪良臣鐵青著臉站在黃果樹下,展開的樹葉,替他擋住了大部分陽光,但一縷縷的陽光從樹冠之間投射下來,在他臉上形成了奇形怪狀的光斑,本來金甲紅袍的都元帥,就變得有點像戲台上塗了油彩的小醜。

五天,五天了,明明有三次攻到了城頭,可這些狗日的南蠻子,就是不崩潰,就是不逃跑,就是不投降,硬生生的又把鞏昌軍壓了回來!

身邊,那個可惡的蒙古人包力格,又在嗬嗬冷笑了,汪良臣知道他在笑什麼。

五天前,第一次進攻的時候,汪良臣就向怯薛軍千戶提出,“東西兩川行軍元帥府征戰四川數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最好能讓我們善始善終,打下釣魚城。若是南蠻子在四川境內最後一個抵抗堡壘,不能由東西兩川行軍元帥府的將士們拿下,就太傷鞏昌汪家的麵子了,請包力格將軍念在我二哥汪德臣和兩個侄兒,隨駕蒙哥汗,在此城下盡忠,將此功讓給在下。”

包力格的怯薛軍,每一名戰士都是蒙古武士中的精華,能多保存點實力,何樂而不為呢?記得出征前,參知政事呼圖帖木兒大人就送來了書信,讓我們不要逞能強出頭,多讓漢人在前麵當炮灰!

但是另一方麵,又不能無休止的等下去,汗八裏皇宮內,蒼天之下的主人還等著回音呢,有火炮,有一個怯薛軍千人隊,還遲遲拿不下區區一座釣魚城,大元朝的臉麵往何處放,怯薛軍的臉麵往何處放?

“我隻能等五天,若是五天之內拿下釣魚城,功勞全歸都元帥;若是五天不能攻克,就得讓我們怯薛軍一試身手了!”

現在,五天之約已經到了,鞏昌軍三次摸到了釣魚城的城牆,卻三次都被打了回來,和希望保存實力的包力格不同,汪良臣迫切希望親手報仇,親手打下釣魚城,也為鞏昌汪家替大元朝賣命,征戰四川的曆史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所以他再次懇求:“包力格將軍,釣魚城的守軍已經精疲力竭了,你看是不是讓咱們東西兩川行軍元帥府再試試?”

包力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用蒙古人說漢語那種特有的怪腔怪調說道:“都元帥,我們蒙古人不像你們漢人,說過的話可以不算的。貴元帥府的將士,都是些連南蠻子都打不過的懦夫,你們三十八年沒有打下釣魚城,再給你們三十八年,隻怕也打不下。”

說完他又看了看釣魚城依舊矗立的城牆,“對不起,現在我要自己上了!”

就算是高貴的怯薛軍千戶,也不配在老夫麵前拿腔拿調的!汪良臣一下子火氣冒了出來,難道替大元朝征戰幾十年,還抵不上一個蒙古那顏?

他針鋒相對的道:“你們帶來的火炮,並不能擊碎釣魚城的城牆,我們和以前一樣,都得用雲梯爬上去,我看,怯薛軍的火炮,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要打,你自己打,恕我鞏昌軍不奉陪!”

包力格愕然。

大元的火炮,是仿照琉球三斤炮,用生鐵直接鑄造的,加工工藝趕不上原版三斤炮,炮彈和炮膛之間的遊隙較大,發射時泄漏火藥燃氣,威力自然要小些。

原版三斤炮尚且對城牆沒多大殺傷力,所以楚風才研製了口徑更大的六斤炮,何況盜版的三斤炮?再者,釣魚城地處四川山區,多的是石頭,所以當年王堅將軍建城的時候,使用的不是夯土,而是石塊、城磚壘砌,炮彈打上去就是個白點兒,最多繃幾片薄薄的碎石頭下來,根本不可能把城牆轟塌。

同時,蒙元的加工工藝做不出開花彈,隻能使用散彈和實心彈,殺傷暴露在城頭的守軍將士。釣魚城守軍隻在第一次麵對火炮時產生了不可避免的驚慌,然而他們很快就想起了齊靖遠介紹的躲避炮擊的經驗:躲在女牆後麵,就能基本上保證不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