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聚精會神,或至少是裝著聚精會神地欣賞高雅的音樂時,俄羅斯的女沙皇陛下用手遮在嘴邊打了個哈欠。
她實在是對音樂絲毫不感興趣,一般隻把樂團的演奏當做宴飲和舞會的背景音。
就在這時,她最心腹的侍從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葉卡捷琳娜猛然抬起頭,順勢起身離開了大廳。
等她將心腹帶給她的材料翻看完的時候,樂章已經結束了,其他人也紛紛從大廳裏走了出來。
“葉卡捷琳娜陛下,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麼?”尼古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葉卡捷琳娜麵無表情地端詳了他幾秒,而安塔妮亞也走到了他們旁邊:“這是怎麼了?”
女沙皇忽然微笑起來:“十多年前,我記得冬宮裏有個塞爾維亞的小男孩,是奧布雷諾維奇公爵的長子——後來我剛登上王位,他就死在了一場火災中。不,更準確地說是失蹤了。”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幾分微妙——雖然另外兩個人都表情平靜,幾乎看不出什麼端倪。
葉卡捷琳娜並不在意,繼續說:“沒想到,我多年後竟然看到了和那個小男孩長得有幾分酷似的年輕人。更巧的是,我的人調查了一段時間後告訴我,這個年輕人雖然是幾年前突然出現在塞爾維亞,但似乎有人在巴黎見到過和他十分相像的煉金術師。”
“確實很巧。”尼古拉微笑著點點頭。
“你們猜怎麼樣?”葉卡捷琳娜笑著拿起伏特加,向麵前的兩人示意一下,“凡爾賽宮的女主人,竟然在那個小男孩失蹤的時候正好就在冬宮,而且之後很快就離開了聖彼得堡。”
安塔妮亞眨了眨眼。
“再後來,他們以常人無法想象的方式成為了君主。或許不是所有君主中最年輕的,但一定是最有有權力的君主中最年輕的。”
“或許太過年輕了……年輕到不能不讓人忌憚,特別是考慮到他們一旦聯手,會給我們帶來的威脅。”
她的聲音中透出一絲危險的意味,笑容也淡去了:“你們說,我能相信他們當初在冬宮完全隻是巧合,而沒有什麼陰謀麼?”
“當然能。”尼古拉毫不在意地笑道,“不然,我想您就不會說出來了。”
安塔妮亞想了想,“那兩個孩子當初在冬宮受到過您的照顧,他們不會忘記的。而且,現在我們終於擁有和平了——讓貿易和科學喘口氣吧。”
對於這塊土地來說,和平太值得珍惜了。
葉卡捷琳娜看了他們許久,終於再度笑起來,與他們碰了杯:“說的不錯。”
她特別地對安塔妮亞挑了挑眉:“祝你的加冕儀式一切順利。”
確實一切順利。
安塔妮亞像她的母親一樣在布雷斯堡加冕為匈牙利女王,在布拉格加冕為波希米亞女王,然後在維也納等到非常識時務的教皇庇護六世,加冕為神聖羅馬帝國女皇。
許多地方的教會在哀歎光輝的傳統遭到褻瀆,女人竟戴上了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冠——但敗落的傳統早已遠遠不是這一處。帝國合並的疆土之中,法蘭西已經是一個君主立憲國,人們正在整理出版《伏爾泰全集》,教會的力量早就在慢慢衰退,如今則已失去了最後的權柄。
在主教們哀歎正義與美德不再的時候,人們卻已沒有人想再聽他們無聊的廢話。此時,得益於各地建起的通訊基站,這片廣闊疆域的報業正在蓬勃發展,而人們的注意力則在一件聽起來相當有意思的事上——
巴黎科學院正在公開征求意見,確定一個能夠讓“所有國家永遠使用”的標準單位!
其中一個很受歡迎的方案,是以巴黎所在緯度——北緯45度處的秒擺的長度作為“一米”——秒擺就是擺動周期為一秒的擺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