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近午時,祈府送來一個丫鬟,還有一車物什,怕都是月茹日常用的。
她老子祈仲林知道陳府一眾隨時離京,自己也要給女兒把日用的都備齊,讓她貼身近貼阿琪都收拾妥當,一大早便都送來了陳府。
月茹與近婢阿琪相見,狠是抱了一下,她們親似姊妹,情感極好,昨日楊府那事阿琪也在場,不過沒在堂內伺候,但也聽著了動靜,都驚的三魂出了竅呢。
後來老爺小姐也去了陳府,他們一些隨扈仆從就返了祈府,夜裏老爺回府讓她和幾個內婢收拾小姐的一應衣物等等,阿琪也是嚇壞了,她不知出了什麼事?
祈仲林自然不會把一些大事同一個婢女去講。
擔心了一夜的阿琪見到茹小姐才算放心,待無人時再悄悄問小姐到底怎麼回事?
陳道玄趕過來,老爺太太和月茹都在正堂上坐。
他看到一個明媚俏麗的丫鬟在月茹身邊侍立,便道:“我聽聞姨父送來些表妹日常用的衣物等,這丫頭是表妹身邊人?”
看到團獬大補氣宇軒昂的陳家少爺,阿琪的眼猛的亮了,昨天在仆從堆裏也瞧了一眼的,但沒看太清,此時才看清這位爺的相容,真真是俊逸到我姥姥家了啊。
又聽他問起自己,又驚又羞,慌忙襝衽做禮,“小婢阿琪見過陳家少爺。”
“表兄,阿琪正是我身邊侍婢。”
“嗯,好,丫頭周正,嗬嗬……”
這是三魔王的‘淫’笑嗎?
月茹聞言也深深灼了眼表哥,周正?周正過我啦?哼。
她小眼神兒藏著促狹。
阿琪早聽楊府那些上上下下的人講過‘三魔王’的事跡,聽他讚自己周正,差點沒嚇尿了,這還了得?我、我、我難道要落入魔爪嗎?
“爹爹,你何時起來?”
陳道玄不再逗小丫鬟,過來在父親下首坐了開口相詢。
“為父也適才起榻,到底老了,熬不得嘍。”
陳叔平都五十人了,自然不能同陳道玄去比。
“母親恕罪,昨夜裏同爹爹講些事,有些遲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陳道玄這邊又朝母親拱手作揖的告饒。
太太楊秀溫婉一笑,“偶爾一回沒甚幹礙,你年輕氣壯更沒甚麼,但你爹爹畢竟有春秋了,熬著卻不妥。”
“是,母親,兒記下了。”
太太又問他,“兒啊,定日子了嗎?我們何時出京?”
“母親,應該明兒就能啟程吧,昨個兒同龐太師講的話是,姨父任命下來,一並送姨父去孟州,今兒吏部應該給姨父下任免文書的。”
龐太師要是連這點事也辦不了,豈不有負權傾朝野之赫赫威名?
“還有一事,同父母雙親大人講……”
“呃,三郎,道來便是。”
老爺擺擺手,溫和一笑,如今兒子做主許多事,他感覺自己輕省了不少。
太太亦點頭。
陳道玄道:“除了府上要跟著去的一部分人,兒房裏幾婢的家人也跟著走吧,老弱病殘的就留在京中府第,沒必要長途跋涉受這份累,畢竟我們還要回來,但一二年內估計難了……”
老爺微微頷首,太太是微微錯愕,一二年能返京?我都不敢想呢,傻兒子。
為官一任,總得三五年頭,哪有一二年又讓你回京的?想多了吧?
太太當年不知道陳道玄心裏的盤算,便是老爺心中亦沒譜。
三五個月的事也未必敢下個準話,何況一二年?
“爹爹,老太太那邊……”
還有就是陳家這邊的安頓,要說老爺心裏不琢磨一下也不可能。
提到這個茬兒,老爺眉鋒輕蹙,太太亦露出無奈。
就聽老爺苦笑道:“老太太那邊,不好說,後晌為爺親自過去一趟,你還要去司衙的吧?”
“是,父親,司衙那邊還要交代一番,見見幾案‘提舉’,畢竟這一去少說三五個月,司務上哪個為主,哪個做輔都要有個說法的。”
“嗯,你去便是,老太太那邊……那個,你去不去也可,有為父的嘛。”老爺神情有些古怪,說罷還看了太太一眼。
太太卻白他一眼。
這畫風,陳道玄心裏就明白了,“爹爹無須做難,我知我以前混帳,老太太亦不想見我,叔伯們亦都一樣,那我就不過去了,爹爹代我向老太太問個好吧。”
能有問個好這句話,老爺也很是欣慰了,以前三魔王可不懂得這些。
老爺多少是有點尷尬的。
“為父知道了。”
“爹爹,兒傷後失魂,忘的事多了,但這一陣子未見兩位兄長,他們……”
陳道玄雖是嫡子,但不是長子,他上麵還有兩個庶兄,是大姨娘和二姨娘所出,就這兩位平日裏見不著的,她們四個姨娘都住在‘西路院’,因為那邊的確寬敞。
“咳咳,”
老陳幹咳了兩聲,瞥了眼太太,才道:“那個,你兩個兄弟啊,他們都在滄州老家呢,那邊有些產業須人照料,再就是他們倆在滄州衙門當差,他們子嗣和親家亦都在滄州,一直就未入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