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起身去餐車那邊,蘇馭含糊不清在他的位置坐下,嘴裏還嚼著餅幹:“我跟你下。”

陸長風去上了個廁所,然後接了杯熱水,他端著搪瓷杯往回走。

車廂裏人不多,現在能有錢坐火車的大部分都是國營廠的工人,而且出行是有單位介紹信的。

雖然到了年底,火車上也並不擁擠,輕輕鬆鬆就回到原先的位置。

他喝了口水,問另外兩個:“要不要?”

“我。”蘇馭被餅幹噎了一下,滿嘴餅幹渣子:“給我。”

陸長風遞給他,嫌棄道:“記得把杯沿擦擦。”

“都大老爺們,活這麼精細幹嘛?”蘇策從呆頭鵝弟弟那裏搶過搪瓷杯,看到上麵濕噠噠的餅幹碎渣,他沉默片刻,然後又遞回去。

“要不你還是擦擦吧,我有點下不去嘴。”

陸長風嗤笑一聲,見蘇馭占了自己的位置,幹脆在他旁邊坐下。

等蘇策喝完水,他接過來一看,空了。

隻好又起身去打熱水。

“這人看著挺凶,脾氣還挺好的。”蘇策嘟囔了一句,繼續和弟弟下棋。

陸長風打完水回來,拿過之前買的荔枝罐頭泡在水裏,然後拆了包糕點,爬上第二層臥鋪。

上麵那兩個人在聊天,他聽了幾句,插話:“你們也是西北的?”

“是啊,”說話的倆人愣了一下,隨後欣喜道:“同誌,你也是啊?”

“啊,對。”陸長風略微起身,舉著胳膊把油紙包往上遞:“吃點。”

“那多不好意思。”倆人推辭一番,最後一人拿了一塊。

“你們西北的,去西城幹嘛?”這列車的終點站是西南,何忠老家還不到西南,到時候陸長風他們要提前下車。

“我們是工程局的,去那邊的廠采購材料。”有個高高瘦瘦的人說:“在南邊呆慣了,乍一回北方還怪冷的。”

“可不,”另一個人搭話:“現在這季節,外麵哪能站人啊,生產隊都不上工了,都在炕上貓冬呢。”

陸長風腮幫子鼓鼓的,笑著應了一句:“是啊。”

“同誌,你這是去哪兒?咱西北跟這也不順道,要繞路啊,得老大一個圈呢。”

“跟媳婦兒走走親戚,”陸長風麵不改色道:“我那幾個舅子啊,鬧騰得很,非要我們夫妻倆過去,說今年一起過個熱鬧年。”

下鋪的蘇馭聽到這話,愣愣問:“哥,他還有幾個舅子啊?”

蘇策沒好氣:“你怎麼不問他有幾個媳婦?”

反應過來,他無語。

不對啊,這不要臉的哪來的媳婦兒。

蘇娉醒來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半,陸長風已經買了盒飯過來。

打開飯盒遞給她,又拿起旁邊換了幾遍水溫著的罐頭,擰開蓋。

每個人的菜都是不一樣的,蘇娉剛拿起筷子,就見他們每個人分了一點自己的菜給自己。

她有些好笑,心裏又暖暖的。

同時也把自己飯盒裏的小炒肉絲分給他們。

九點鍾坐的火車,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才到夏瑩說的站。

夏瑩腦袋都縮在大棉襖領子裏,隻露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

她旁邊的男人穿的沒她這麼厚,但是身姿挺拔,一看就是當兵的。

“怎麼還沒到呀。”夏瑩跺腳,把手揣兜裏取暖。

“快了吧。”何忠見她冷,有些懊惱,先前自己一個人來接就好了。

何忠是個情緒外露的人,夏瑩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撒嬌道:“我好久沒見阿娉啦,想跟你一起來嘛。”

“太冷了。”何忠歎氣道:“應該帶個水壺給你暖手的。”

“沒事啦。”夏瑩剛要說什麼,忽然驚喜道:“那是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