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給的那本翻譯了一半的漢方醫藥她要在家翻譯完整,等回了東城再去妙仁堂給師兄。

她最近有了一些感悟,在查閱以往的資料以及漢方醫藥,想編寫一本關於傷寒論與現代醫學的結合研究。

這件事張輕舟也知道,臉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鼓勵她力求上進再接再厲,背後罵罵咧咧說自己到底收了個什麼妖孽。

這才剛十八啊,京墨當年都沒她這麼來勢洶洶。

現在是一九七四年,八月五號。

農曆六月十八。

蘇娉和媽媽以及哥哥們踏上回北城的火車。

正是三伏天的中伏,火車車廂裏就跟蒸爐一樣,容嵐從包裏拿出幾顆清熱解毒的藥丸分給兒女們吃了。

蘇娉因為之前太過勞累,最近好不容易有了空閑時間,每天睡得天昏地暗,上了火車沾上臥鋪就犯困,像是要把缺的覺補回來。

容嵐心裏盤算著回了家得給她用黃芪紅棗燉湯好好補補。

晚上七點多,哐哧哐哧的火車終於在北城停靠,容嵐收拾好行李,到女兒臥鋪旁邊,輕輕用手碰了碰她的臉頰:“囡囡。”

“囡囡,到家了,回去睡。”容嵐柔聲道。

蘇娉懵懵懂懂睜開眼,她下意識看了眼窗外,能看到站台旁邊橘色燈光下,北城站三個大字。

已經有半年沒有回來了,她揉揉眼睛,穿上鞋子跟在媽媽身後。

蘇策和蘇馭提著行李一前一後把她們護在中間,母子四人往前麵挪動,等著下車。

“同誌。”前麵的人忽然不走了,有人大聲道:“別愣著啊,我趕著回家吃晚飯呢。”

前麵那個男人還是不動。

孟原現在胸悶得慌,因為小腹的疼痛,他彎腰捂著腹部,能聽到後麵一陣一陣不滿的催促,但他動不了了,視線也是一片模糊。

“同誌,你再不走我要找乘警了啊。”後麵的人不滿道:“怎麼回事啊堵著路。”

剛要伸手,前麵的人就直愣愣倒了下去,“砰”地砸在車廂地板上,發出悶響。

那人嚇傻了,聽到四麵八方的指責,他百口莫辯:“真不是我推的,我都沒動他。”

“怎麼不是你?”有人聽到動靜,湊上來看:“我都看到你猛地抬手推過去了,乘警同誌!這裏出事了!”

車廂一片混亂,孟原趴在車廂地板上大腿不停抽搐,嘴裏吐出的白沫還帶血。

有經驗的人看了,大叫:“這是抽羊癲瘋了!快掰開他的嘴,別讓他咬著舌頭。”

趁現在嘴巴還沒緊閉,旁邊的人動作迅速,從媳婦兒包裏扯過一團鬆散的毛線球就往他嘴裏塞。

乘警也趕了過來,蹲在地上:“同誌,同誌,能聽見我說話嗎?這不行,都沒反應了,附近也沒有醫院啊。”

“麻煩讓讓。”容嵐聽到嘈雜聲,從兒子身後擠了過去,在眾人不滿的眼神裏,她拿出證件,給乘警看:“我是北城軍區軍醫院的醫生,讓我來看看。”

原本還帶著些憤怒的乘客聽到這話瞬間沒聲了,而後又七嘴八舌:“軍醫同誌,他這是抽羊癲瘋了,你快想想辦法!”

乘警看了眼她的證件,鬆了口氣,扶著旁邊的座椅起身,讓開道給她:“麻煩你了同誌。”

“幫我個忙。”容嵐對旁邊的乘客說:“把他翻上來,麵朝上保證呼吸。”

乘客們心裏都擔心得不行,沒人抱怨,紛紛上前搭把手。

等把人扶起來麵朝上躺著,容嵐解開他的衣領和褲帶,在眾人想要按壓他抽搐的肢體時抬手製止。

蘇娉也趕緊過來,在地上的男人不停嘔吐出髒物時,用他的衣角幫他擦掉。

過了大概八分鍾,地上的人停止抽搐,逐漸從失神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