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重來一世,她不再是那個卑躬屈膝的奴婢,而是他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妻。
從踏入譽王府的一刻,她已然做好了準備,以前世蘇嬋的位置,讓他和夏侍妾此生能歡歡喜喜,終成眷屬。
可夏侍妾依舊死了,他卻不複從前那般用餘生來懷戀這個美豔的女子,反而在不久後告訴他,他心裏有了她。
事情朝著她難以預料的情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她分明一次次想疏遠他,可最後還是貪戀他的溫柔與保護,甚至看著他與旭兒如前世一樣溫馨的父子相處,越發沉醉於這份單純的幸福中無法自拔。
可前世賜死陪葬的那盞毒酒,就像梗在她喉間的一根刺,吐不出來,咽不下去。她一直介懷的並非全是自己的死,而是他對自己的冰冷,是十幾來年同床共枕,卻沒有換來他一絲留情。
這四年來,看著他對自己的好,碧蕪不是沒懷疑過或許前世她的死非他本意,可她終究沒有證據,連個毫無介懷地去歡喜他的理由都沒有。
與其如此,不若將這顆心收起來,不教自己也不教他看見,總好過整日庸人自擾,自尋煩惱。
見身下人久久沒有回應,男人劍眉微蹙,眸色沉了幾分,碧蕪死咬著唇,嚶嚀聲兒才自喉間溢出,便被男人的薄唇吞了去,頓時化作無力的嗚咽。
疾風驟雨打在窗扇上,久久不息,恰如屋內滾燙的熱意,直逾半宿才終是歇了勁兒。
碧蕪筋疲力竭,幾乎是一沾了榻便昏死過去,翌日醒來時,譽王已不在了。身上換了幹淨的寢衣,她依稀記得,昨夜事畢,似是譽王用溫熱的水細細替她擦了身。
她擁著衾被,在床榻上呆坐了一會兒,便聽門扇開闔的聲響,小漣端著銅盆自外頭進來。
“王妃醒了。”她擱下銅盆,拿起一旁備好的衣裙,“奴婢伺候王妃更衣。”
碧蕪微微頷首,忍著周身酸疼,由小漣幫著換好了衣裙,接過濕帕子,淨麵之時,驀然想起昨夜譽王的反常,問道:“今日……可有聽聞朝中或宮裏發生什麼事兒?”
小漣愣了一瞬,抿了抿唇,答:“真說起來,確實有的,聽說昨夜淑貴妃自觀星台上墜落,沒了……”
碧蕪動作倏然一滯,確認道:“自哪裏墜落?”
“觀星台。”小漣定定道,“宮裏都傳是因方家生了變故,承王亦被逐回了封地,淑貴妃承受不住,一時想不開,才會偷偷跑出冷宮自觀星台上跳樓自盡。”
碧蕪反複捉摸著這番說辭,雙眸眯了眯,不免覺得有些蹊蹺。
雖說,淑貴妃兩世的結局都差不多,但這世接觸下來,碧蕪總覺得,像她那般高傲的人,應不至於如此脆弱,跑去自盡才對。
而且,就這麼巧嗎?
沈貴人當年正是從觀星台墜亡,而淑貴妃也剛巧選在觀星台“自盡”,再聯想到譽王昨夜的異常,碧蕪總覺得此事沒有那麼簡單。
淑貴妃的死極有可能與譽王有關,而譽王之所以對淑貴妃下手,興許是因為他的生母沈貴人。
前世譽王登基後,並未追封沈貴人為太後,而是做了一件驚世駭俗之事,他不顧群臣反對,尋來方士在沈貴人故鄉挑了一塊風水寶地,而後不顧群臣反對,選擇黃道吉日,大張旗鼓將沈貴人的棺槨遷出皇陵,在其故鄉安葬。
碧蕪不知,沈貴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可譽王既不願將此事公之於眾,那段過往,大抵是他最脆弱痛苦的回憶,不堪為旁人知曉。
她緊緊捏著濕帕子,想起昨夜打著傘跑進梅園時,譽王望著那片梅林,眸中難忍的悲痛,隻覺心口也跟著疼了一下。㊣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