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傷逝(1 / 3)

話說那花木蘭取了印信,領著五個親兵,六匹快馬奔馳在去毫州的路上,這時已經臨近夏伏,天氣中彌漫著草灰的氣息,毫州在戰亂中得到了一定的休養生息,現下正值收獲的季節,木蘭一行人快馬揚鞭,不時穿過一個個村落,偶爾看到村口農夫們拾著麥穗,一拍農忙景象,木蘭心裏甚是輕快,十年了,父親如何?修原如何?一想起來,她心頭就小鹿亂撞,那一身硬朗的軍服也未能包裹住她的綿綿的兒女情思。

自從神婆山一役後,木蘭就帶了百十個兄弟去了後軍,因公務細致,三年後轉了正職,升任陪戎校尉,如今得以衣錦還鄉。

兩日後,木蘭領著親隨終於回到了丘花宋村,遠遠地看到了村口那依稀熟悉的大榕樹,風塵仆仆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一會兒就到了村口,木蘭下了馬,牽著馬走進村子,一邊走著,一邊抬頭看著這個生養自己的村子,村口榕樹繁茂依舊,自己卻在軍營中度過了十二春秋,她輕歎一聲,緩緩摩挲著這大榕樹。

“花校尉,快到家了吧。咱們趕緊走吧!”旁邊的親隨善意地提醒著。

她低聲應著,用力的拽了拽韁繩,快步朝著自己的那間茅屋走去。

到了家門口了,她細細的看著,那家中的木籬笆雖然有些破損,但是旁邊的柴禾堆的很整齊,幾隻雞鴨正在門口歡快的追逐著。看著這一切,木蘭心裏忐忑起來,她私自決定代父從軍,不知道父親會不會還在生他的氣呢。這時,茅屋的門開了,一個蹣跚的老人走了出來,手裏抱著木盆,低頭喂起雞鴨來。

那老人的身影是如此熟悉,木蘭看到,熱淚翻滾,日思夜想的親人就在眼前。“爹——”她再也忍不住,嗚咽的叫出聲來。

那跛腳老人愣了一下,緩緩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人,驚疑不已,趕緊放下手中的木盆,雙手在衣襟處簡單抹幹淨了,又趕緊揉了揉昏花的老眼,

“爹——我是木蘭啊!”木蘭哽咽著,已經激動地快說不出話來了。

“你是木蘭!”老人震驚道:“——你真的是木蘭!”

“我可憐的孩子啊——”老人喜極而泣。

木蘭一把抱住老父親,歡喜的淚水傾瀉而出,回家了,我回來了,我平安回來了,心裏一遍一遍的是歡快的呐喊。

花弧在木蘭攙扶之下到屋子裏坐好,細細問了木蘭從軍的過程,知道了木蘭夏州生死迷離,神婆山的逃亡示警,寇仲的舍身相救,公孫弘的施藥,還有木蘭在後軍中的點點滴滴,花弧感歎不已,一邊萬分心疼,轉頭又是輕聲責備,一切一切,再多的磨難,那比得上眼前人安然無恙呢!

“老東家,花校尉可是我們軍中的一把好手呢,眾兄弟平日裏都受了校尉不少恩典呢!”一個親隨興高采烈的說道。

“是啊,上馬殺敵,下馬就顧著咱們兄弟們的食宿,忙前忙後的,兄弟們都敬著咱們校尉呢!”

“花老哥啊,你生了個好兒子啊!就等著享福吧!”一個年紀較老的親隨大聲稱讚著。

好兒子?花弧一怔,看了看木蘭,又看了看她身邊的幾個親隨,連忙擺了擺手,指著木蘭笑著緩聲應道:“她——是我閨女啊!”

閨女?!!

五個親隨全部都愣住了,好像全被雷給劈中了,腦袋一時嗡嗡作響,全部都呆住了好一會兒。

“校尉,你是——閨女!?”年紀較老的親隨傻呆呆的問道。

木蘭看了看身邊日夜相伴的夥伴,笑而不語,示意大家坐下,轉頭去廚房水缸裏取了淨水,又回轉了內屋。

一會兒時間,門簾拂起,從內屋裏走出了一個女郎,不是木蘭還能是誰!隻見這女郎解了頭巾,長發垂在一邊肩膀上,發絲濃密烏黑,一雙眼睛藏在劉海裏,流露出女孩的嬌羞,這一身粗布衣裳,雖然略有破舊,卻幹淨清爽,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真真的是個女兒身!

“木蘭給各位大哥見禮了!”木蘭嚶然一聲,低頭道了一個萬福。

眾人震驚不已,趕緊抱拳回禮,一下子才發現手忙腳亂起來了,真是應了那句:“出門看火伴,火伴皆驚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女郎。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