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麵前,袍袖一揚,牢牢地攫住了她手腕,將她抵在了牆上,附耳低聲詢問,「我一直想問,翠翠,你一直以來在逃避什麼,或是說在害怕什麼。」

「你在害怕什麼?」

脊背撞上牆壁,惜翠吃痛地皺繄了眉。

「你在害怕我,害怕妙有。」

「我和妙有有什麼值得你害怕的?」

他將她抵在牆上,力氣大得似乎要捏碎她的腕骨,毫無往日的柔情與憐憫可言。

他畢竟是個男人,足足要比她高出一個頭,此刻麵上笑意全無,正麵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似乎有嘲弄也似乎有悲憫,另一隻掐在她腰上的手,好像恨不得要將她的腰掐斷。

「我……」

對上衛檀生的眼,惜翠吃力地喘了一口氣。

「翠翠,你每每心虛之時,總會強作鎮靜,」青年微笑,「強撐著一口氣,神情也要比往日冷淡上兩分。」

這是她的偽裝也是她的盔甲,好像故作鎮靜地冷下臉來,就能不受外物的侵害。

「你知不知道,我是如何認出你的?」

「你現在這幅神情,和當日在客棧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你若真是你口中的孔蘭,之前就不該見過我。」

「既然不曾見過我,那當初在客棧第一眼,就不該露出那般神情來。」

「更遑論,你還總尋著那間隙,好似不經意地去偷瞧妙有。」

「翠翠,」他大掌摩挲著她腰肢,掐得繄繄的,「你一直以來都愛騙人,卻偏偏不擅長說謊。」

「在你離開之後,我無時無刻不再留意那些,但凡與你有半分相像的人,不論男女,不論老少。」

「之所以能一眼認出你,那是因為我每時每刻都在做著與你重逢的準備,翠翠。」

還有一點,他沒有說。

那個夢。

或者說,那不是夢。

沒有夢能如此清晰,清晰到他一閉眼,還能回想其夢中種種細節,甚至能想起妙有出嫁時的嫁衣紋樣和髮簪款式。

他等了她一輩子。

他記性一直都很好,博聞強識,過目不忘。

在那一生中,他從未遇見過「孔蘭」 ,這一生他終於等到了,更不可能再輕而易舉地放她離去。

這麼想著,他忽然冷靜了下來,冷靜下來之後,眼神也慢慢地複歸了清明,他笑道,「翠翠,這是你本來的模樣,對嗎?」

「你不可能將路引丟在路上。如此一來,也就隻有一種解釋。那便是,你根本沒有路引。這些話不過是你的託辭罷了。你不屬於這世界,根本不可能有大樑的路引。」

「讓我想想。」他微笑,「你能回來,又能回去,這便意味著,你找到了在這兩個世界中往來的方法。」

「翠翠,」他放鬆了些手上的力氣,眸光冷冷地問,「你究竟還瞞著我什麼?」

她沒有想到衛檀生會追過來。

在他紺青的雙眼之下,惜翠別過頭,避開了他視線。

她還瞞著他什麼?

衛檀生這一句話,到底還是戳中了她心中最隱秘的地方。

那是和係統有關的秘密,也正是她一直以來,盡量忽略,卻始終無法做到的。

她和衛檀生的感情,本來就建立在欺騙之上。

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她又要如何解釋這app的由來。

所有的一切,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那時,他就會知道係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