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便走?怎麼那麼早?曛遲道君風塵仆仆走一趟,何況辛夷的師兄師姐都才來,不妨多留一日,讓我們崔府盡盡這地主之誼。”
她這句話說得突兀,讓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崔韜卻看了她一眼,聲音重了些:“夫人。”
他又轉頭對張闌清道:“夫人不過是不舍辛夷,為人父母的都是這樣,再多給她幾天,到時候她也是這番說辭。”
張闌清看向了崔辛夷,少女一直微微垂著頭,目光好似落在了離自己不遠處的地麵上。
他最是了解崔辛夷,若是按照她一貫的做法,想要直接走便會順著崔韜說話,不會是這樣默不作聲,任由事態發展的姿態。
他開口道:“既然夫人不舍,那便多留一日吧。”
話音一落,崔辛夷隻是抬頭看了張闌清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崔韜愣了一下,但崔辛夷還能繼續留一晚,他其實也是高興的,笑著吩咐道。
“來人,將府中最好的客院收拾好,讓貴客們入住。”
倒是傅其凇和方南書,頗為驚異。他們印象裏的小師叔,何曾為旁的不打緊的人或事拖延過,如今還真要領著他們一起住在崔府裏。
兩人都是迷迷糊糊被安排在了崔府裏,晚上又開心地在小師妹家裏蹭了一頓宴席。
崔辛夷早早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府裏各處都點上了燈籠的時候,崔夫人卻帶著提著燈籠的侍女往崔辛夷的院子去了。
崔夫人進去的時候,崔辛夷正坐在一旁捧著一本書看,見她來了,立即起身行了個禮。
母女常常是世上最親近的關係,可兩人相對而立,一時間竟是連說什麼話題都要在心中反複斟酌。
崔辛夷仍是那副沉靜的模樣,她一向去見崔夫人,都像是走個過場,極少主動說些什麼。不過那時候往往有崔寒櫻在場,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冷場。
崔夫人看著亭亭玉立的少女,見著她手裏的書,忍不住問道:“辛夷這麼晚了還在看書?你看的是什麼書?”
崔辛夷答道:“是醫書。”
崔夫人忍不住感概:“辛夷都轉修劍道了,對醫道還是這麼刻苦,怪不得仙客和寒櫻不及你。”
她走上前,握住崔辛夷的手,輕聲道:“我這些天總有些不安,總覺得這次你走了,往後便再也不會回來了。”
崔辛夷一直沒有答話,又聽崔夫人道:“我知道你心中可能是有些怨我的,三年前錯將寒櫻認了回來,這是誰都不希望發生的事,但它既然發生了,也不止你一個人受委屈,寒櫻也是受害者。”
“母親並非是偏向寒櫻,而是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受了委屈。”
她這話還未說完,手卻突然被甩開了,那少女後退了一步,靜靜看著她。
“夜深了,母親還是早些回去吧,辛夷也要休息了。”
被甩開手的崔夫人足足愣了好一會兒,麵前的崔辛夷垂著頭,看不清少女臉上的神色。
崔夫人也極少討好旁人,這會兒被下了臉色,也有些不豫,半響,她才開口道:
“既然辛夷累了,今晚便好生歇著吧,母親明天再來看你。”
說罷,她帶著侍女轉身離開了。
隻留下少女一個人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沉寂了許久的劍靈忽然在她識海中出聲,驚訝道。
“崔辛夷,你是……哭了?”
可惜它這話剛開口,崔辛夷便將立即將桌子上的驚蟄放進了乾坤袋裏,又將劍靈關進了小黑屋裏。
崔夫人走出了崔辛夷的院子,經過了後院花園的時候,被張闌清攔住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