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很牽強,但對於目前從黑暗洞穴裏剛爬出來的明楉來說,是一份緊緊攥住光的希望。
城郊偏遠,自明楉出來以後,每天早上四五天起床買菜洗菜。但即便是累得直不起腰,他也要堅持複習學過的知識。因為獎學金對他而言,很重要。
慶幸的是,明有林再沒有過問過他的情況。唯有唐知蘭會隔三差五打電話過來,從明楉上班的時間,吃了什麼菜,事事都要了解清楚。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很快就到了江市一中開學的時間。
報名前兩天,明楉從私人的食堂中離開。
他要養精蓄銳,還要瞞著家裏。
提前一天收拾好東西,明楉正想將書包藏起來。
忽然,外麵的門砰的一聲!
緊接著,臥室門被踢開。頭發再次被抓住,明楉的意識就像脫離了身體,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頭發重重一疼,消失了幾年的心理陰影想破開柵欄的野獸,紛紛奔湧出來。明楉嚇得哆嗦著像失了智一般死死捂住頭。眼眶緋紅。
“老明!那是你兒子啊!”
“老明……”
耳邊是淒厲的哭嚎,明楉想躲,但鑽心的疼讓他動都動不了。
成年男性的力量他根本不可撼動。錠子般的手襲來,拳拳到肉,發出震破耳膜的沉悶聲。明楉緊緊咬住呀,試圖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保存自己。
身體受不住,條件反射般的自吼間溢出一絲絲的嗚咽。
明楉淚流滿麵,眼中全是恨意。
夏夏,救命啊……
恍惚間,男人大手捧著他的臉。聲音溫潤而堅定道:“誰欺負了你,你就打回去。打不過就拿東西砸,傷了有我。”
“要是楉楉真的出事,就見不到我了……”
明楉像被一把大手退出了恍惚之中。
如水的眸子一狠,雙手往後抓住凳子腿,一口牙咬得唇角出血。
滾!
“滾!”
“你他媽滾啊——”
“嘭!”
明楉目眥盡裂,不知哪來的力氣將醉醺醺的男人砸倒在地。凳子像不堪重負,發出長長的咯吱聲,落幕之後……
沉重的粗喘聲灌入耳朵,一下,又一下。
明楉陡然收緊雙手,愣愣的盯著躺在地上一身酒氣的男人。
他驚愕又激動地抬頭,直直與頭發散亂的女人對視。明楉嘴角微動,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媽……”
幹巴巴的一聲,是他從上輩子到現在,第一次這麼激烈地反抗。他想傾訴。
本以為他的母親會支持他,但在女人越來越憤怒的眼光下,明楉鼻尖微酸,最終還是閉了嘴。
從始至終,都是他自己過於奢求了。
他倏地站直,抓起一邊的書包推開她,踉蹌往外。
“明楉!你給我回來!”
明楉站定,通紅滿布的手臂撐在門上。他想了想,像被鎖鏈套住了腳踝,艱難轉身。
“媽,我錯了嗎?”
唐知蘭想都不想,嘴皮子恢複利索:“難道不是你的錯,把你爸爸都打暈了!”
明楉手臂飛快橫過眼角,抹了臉上不爭氣的淚吼道:
“那我就該被他往死裏打嘛!”
“他是你爸爸,你就該……”
明楉咬緊牙關,更為迅速地推開門跑了出去。
“你給我回來——”
“明楉!你不聽話了是不是!”
“明楉!”
明楉跌跌撞撞下樓,手臂上新結的痂剛剛被撕烈。本是牛奶一般的白皮上,頃刻間已經布滿烏青。
拐了一個台階,明楉一頓。
雙手胡亂抹了抹眼角,他怯生生地走近頭發花白的老人跟前。“白奶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