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終於道,“用我來世半生換。”
“準我為其鋪平來世路,護她二人聚首安康。我用餘生換。”
如此,佛前一跪又十年。
建安二十九年,蕭晏大限將至。
洛陽皇城中的天子得信千裏趕來,看著垂暮之年的老者,恭謹道,“叔父百年當如安排?”
蕭晏靠在搖椅中,目光落在那顆棗樹上,“朕乃大葉天子,自入帝陵。”
新帝頷首,亦看那數,“那故人可要同入陵寢。”
“不必。”蕭晏想都沒有想,或者說已經想了多年,終是不敢去擾她們。
唯眼前浮現出,多年前葉照在滄州城中跪在府門邊求他的模樣。
遂又道,“且傳史官載,建安帝早年德行有虧,妻女逢難,未救之。至此一生,無妻無子,是為天罰,留後世警戒之。”
新帝含淚領命,離去時,安西又開始落雪。
大雪紛飛裏,男人折腰叩首,又跪佛前。
雪霽天開,漫天豔陽霞光,跪首的背影模糊,又清晰。
男人原是再未起身,這廂直起背脊的是年僅十一歲的長樂郡主。
如今是清澤四年的夏天,距離她入洛陽大慈恩慈,於佛前坐禪已經兩年。
五年前,她的父親為救她母親,傷重昏迷,至今未醒。
兩年前,此處明覺大師道是她阿娘來此坐禪十年,或許能得個圓滿。
然且不言阿娘不願離開父親,便是阿娘願意,她亦是不肯的。
從前生到今世,到今世父親待她母女之種種,她終於釋懷。
父母在一起的時光太少,且讓他們伴著彼此。
恰她年幼,十年不過打馬間。
她來求,來跪。
“坐禪枯寂,時光聊賴,這方過兩年,可撐得住?”明覺大師持佛珠問。
“天若顧我,惜我華年,我父我母自當早日醒來。”
“天若不顧我,亦不過十年矣,我無懼,更不悔。”
“天自顧你,顧我們一家人。”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小葉子回首,見到有女白綾覆眼,卻依舊芳華絕代。身畔郎君,雖身形消瘦,卻是眉目清朗,風姿依舊。
“阿娘,阿耶,你們都醒了!”小姑娘提緇衣袍擺奔過去。//思//兔//網//
葉照俯身抱她,撫她麵龐,回想夢中數十年情境,又忍不住側首看身邊的男人。
頷首道,“都醒了,都好了。我們,來接你回家。”
小葉子撲上去,吻她麵頰。
須臾,一手牽一個,往外走去。
卻不想,一旁的蕭晏卻愣神僵在原處。
“走了,回家。”葉照嗔道。
蕭晏回過神來,點點頭,開口問話,聲音卻是又輕又低。
他慢慢蹲下`身,看著小葉子,問,“你方才喚我什麼?”
夏日三千日光晃眼,小姑娘眨著一雙與他一般無二的眼睛,又亮又美麗。
她道,“阿耶,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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