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3 / 3)

是不甘她偏他、欺他、棄他嗎?

她還帶走了他們的孩子。

“屬下親眼所見,側妃抱著孩子,徑直上了城郊官道。”**

這話,這話繪出的場景,來來回回在耳畔回響,在腦海中浮現。

她得的是假圖,他也偏了她一次,她也被他騙了一次……

兩清了!

兩清了。

蕭晏扼下欲要灌酒的衝動,從來他都清醒而自持,這輩子唯一一次的淪陷,到此為止。

他將酒壇擱在城牆上,眉眼彎下,拍了拍值崗的衛兵,“賞你了,換崗後飲。”

蕭晏搖扇下城樓,踱步來到城外。

城外尚是血腥戰場。

新月勾在天際,秋風瑟瑟,拂起地上塵埃和陣陣血腥氣。

這片戰爭之地,數日前才被霍靖兵甲踏過,昨日晌午至今日平旦,一晝夜又被他鐵騎踩踏。

眼下正是血染黃土,白骨成山。清理戰場的士兵,從今日午後到此刻,還不曾打掃妥當。

他下令吩咐,定要尋到那位護他屍身的英雄,以與厚葬。

當日霍靖中計入了這滄州城後,得了一具易容他模樣的屍體,自是當他已經陣亡。如此將屍身懸掛於城樓,用來引誘他的其他部下將領。

蕭晏手下隨軍的將士,自然得他軍令,明白是計爾。而留在洛陽京畿的屬臣,雖沒有及時得他訊息,但短時間內亦趕不到此間。

前日,正值整軍反攻之時,蕭晏聞得消息,竟有人烏衣夜行,欲要搶奪他的屍身。後暗子再探,道是那人行動失敗。

激戰一夜,奪下屍身卻未曾逃脫,被亂箭所射,抱屍戰死於戰場。

彼時,已是八月三十的後半夜,他率領軍隊行至半路。距離滄州城不過二十餘裏,聞言亦是感慨,遂想著奪下城池後,再好生祭拜。

不想,這場意料之中、靜心布局的戰役,因著霍靖窮途末路,奮起抵抗,直打了一晝夜方平息。

這廝殺的戰場,屍橫遍野,至今不曾尋到那英雄屍身。

蕭晏轉身仰望城樓。

曾幾何時,他便是這樣被吊掉在城牆上,數日間繩索勒脖,蓬頭垢麵,衣不蔽體。或有風吹日曬,或成屍水淋漓。

霍靖為誘敵,意圖一網打盡,將他戰死的消息傳得甚遠。

按時間算,她自然聽到的。

聽到了,她會怎樣想?可會有一點點不舍和愧疚?

蕭晏合眼,自嘲地笑了笑。

“過去,別在這礙手礙腳!”

“走走走,這裏不是玩的地方!”

“小姑娘,你阿娘怎了會在這呢!”

清掃戰場的士兵,或不耐煩或無奈的聲響出傳入蕭晏耳際。

他轉身聞聲望去。

屍山血海裏,有個蓬頭稚女跌跌撞撞穿行其間,躬著小小的身子,翻開一具一具屍體,一聲聲喊著“阿娘”。

蕭晏望著她,鬼使神差上前。

“大人,你可見我阿娘?”小姑娘又翻開一具屍體,往後踉蹌一退,不偏不倚跌在蕭晏足畔。

她轉身揚起頭,麵龐衣衫都占著泥垢和血漬,一雙小手更是因為翻扒屍身而汙穢不堪,鮮血淋漓。

“何人是你阿娘?”蕭晏攏了扇子,定定問她。

小姑娘唇口蠕動半晌,咬住唇瓣。阿娘說,無論何時都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說出她的名字。

於是,她未再說話,隻低著頭轉向更多屍體處,伸著纖細的臂膀,張著雞爪般皮包骨的五指,費力地又翻過一具屍體。

“何人是你阿娘?”蕭晏在她身後蹲下,將她扳過身,拂開她麵上發絲。

方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