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的情分,隻是君臣守護的情意。”
“我便與他說,為你心愛之人的孩子報仇吧,把我供出來,我們一起死。如此既報了仇,你又可以去陪你的愛人。多好!”
“可是,他沒有!”皇後重新望向霍亭安,厲聲問,“你沒有,你為何沒有?你不是隻愛她不愛我嗎?那你為什麼不去九泉陪她,要在這人間守著我?”
“你說你愛她,可是你容著殺她之子,害她之人活到現在!”
“你說你不愛我,可是你卻把我們的孩子撫養至今,認祖歸宗,承府襲爵!”
“霍亭安,這便是你的愛與不愛嗎?”最後的聲音,已經出口即散,輕的唯有此二人才能聽清。
“原來,你也愛婀珠。”蕭明溫揪其領,“那你當初為何不說,但凡你說、你說了……”
其實還要說什麼。
彼時,蕭明溫打退羌族後,名聲大噪。
趙家皇室又忌憚世家門閥勢力太甚,下嫁公主一來籠絡異姓王,再來打擊世家氣焰。
隻是趙氏天子唯一沒想到的是,娶了趙家公主的蕭明溫,後來直接取了趙家天下。
“可是這麼多年,朕待你們不薄……”蕭明溫看向皇後,“也罷,大抵是天不憐朕,不願賜一子於你我。”
皇後搖頭,“陛下何必將自己說的如此情深不易,您待我是否當真情有幾許,我還是看得明白的。”
“從昌平四年到七年,僅三年間,便有兩位後妃誕下公主,兩位後妃懷有子嗣。你若當真用情至深,便不能容妾身失子之痛緩解,再幸他人嗎?您若真是愛重妾身,便不該接楊氏入宮,或者該與我相商,讓妾身去接楊氏歸來。”
“退一萬步講,你要當真是個情深之人,便不會在以為楊氏離世不過周年,便對我一見鍾情。聽來,多惡心啊!”
“故而,後來陛下賜予臣妾的雨露君恩,讓臣妾再度孕育的三個孩,並非上蒼不許,實乃臣妾不喜罷了。”
“臣妾這幅身子,少時不得抗父命,後來又被愛人所棄,再後來也無法作主,被迫承著您的恩,您的賜,您的骨血滲透。唯有一樁尚能自個作主,就是對它的傷害。臣妾唯一能做的,就是傷自個,讓不被母親喜愛的孩子莫來世間受苦。”
“你——”蕭明溫再度失控,揚掌抖著,到底沒有扇下,咬牙道,“那你,你如此妄為,就不怕累你趙氏族人嗎?”
“族人?”皇後大笑,“若此番贏了,便是便宜了他們。輸了,也算不得累他們。”
“那些草包,當年不顧我規勸,一腦門不動腦子隻知蠻幹,便要行刺帝妃的愚蠢行徑,早就拉了闔族入墳墓。”
“我一介女流,一個亡國的公主,已經護了他們二十年,讓他們享了二十年的富貴榮華,還不夠嗎?”
話至此處,皇後渾身抖了一下,有鮮血從口中噴出。
賢妃緩緩上前,持著帕子給她擦去血跡,“那這些年,你待七郎……你、那些毒……”
“是我幹的!”皇後見賢妃,突然便哭出聲來,“我、該下重一點的。下少了,讓他受了這麼多年的苦。”
“可是,幸虧下少了。”皇後泣不成聲,又哭又笑,“到頭來,就七郎是真愛我。他什麼都知道,讓他王妃來告訴我。”
“我便知道他的意思,也不是為了感動我。他是不想同我兵戎相見,他還當我是他母親。但凡他不曾曆過今日,他就能記得我的好。他、知我什麼都沒有,所以留我最後的體麵……就他,這世上,就他小心翼翼地愛我,不舍得傷我……”
“你生的孩子,我養大的孩子!”
“公主!”霍亭安見人倒下去,匆忙去接她,卻不想,亦噴出一口血來。
昭陽殿裏,那盞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