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翡翠顫了下,轉身麵向穆蘭堂回話,“八月二十八日昭陽殿膳食,秦王妃不曾揭開蓋子,三蓋皆由奴婢揭開。第二道鱸魚燴開蓋時,秦王妃還打趣奴婢不識規矩,告誡奴婢不可如此。”
“王妃既已告誡,你……”穆蘭堂話還未問往,那廂竟是自己一股腦道來。
“第三道水晶炙蝦亦是奴婢開蓋……奴婢冤枉了秦王妃。”
“我同你一麵之緣,無冤無仇,你何故於此害我?”葉照陡然激動,隻轉身按住丁翡翠,捧著她麵龐迫使她重新看向自己。
原本仿若被抽魂般的人,突然眼中又聚起一點光彩,喃喃道,“荀、荀掌事,讓奴婢幹的,荀掌事……”
葉照扔下她,亦不顧手足鐐銬,隻撲上去猛糾荀清麗衣領痛問,“是不是你?你又是為何?”
“我知道了,你不是針對我,是針對我夫君……你身後的主子,為儲君之位,將弑君之名潑於我夫君身上對不對……”
“明明是你們狼子野心,卻陷我們不忠不義——”
葉照撲向荀清麗,可謂發生於轉瞬之間。
看似一個柔弱無骨的女子,偏衙役匆忙上前欲要拉下按住,卻是費了幾息時辰。原不過是她周身內力彌散,凡有人觸之發麻。
然不過幾息罷了,亦無人覺察到什麼。
如同,她最終被止住重新跪下`身來,垂眸的一刻,亦無人看見她一雙原本燦如星辰的明眸,琥珀色燃起又退下。
諸人在意的,是在府衙之中回蕩的、她聲聲質問句句發聵之言。
縱然所有人都明白,朝局成這般模樣,根本是秦楚兩王之爭。但尚且沒有一個人敢如此直白道出。
卻不想還有更讓人震撼之言。
荀清麗遭如此質問,竟亦如丁翡翠,話語連篇而來,“是奴婢幹的,奴婢奉昭儀娘娘之命,藥藏蓋中,遇熱融於膳……”
“那指認我夫君僭越,言我秦王府私藏逾矩之物,可也是爾等所為?”葉照又撲上去,掰過荀清麗麵龐。
“昭儀讓奴婢幫助六局尚書書寫禦賜清單,其中兩處所用之墨特殊,天長日久漸淡,字消散……”
“那我阿姐被指投毒霍亭安,背後可亦是你主子所為?”葉照被重新拖回,掙紮著還在質問。
然她已經已經心力交瘁,真氣四散,撐不住太久。
荀清麗原本有些回神清醒的模樣,隻因葉照這一聲質問驚得又側首望去。雙眼對上,便聽話地吐出一個“是”字。
李素原本越獄,便是從荀昭儀母家尋江府上抓捕到的,如今又有此證詞,於是慕氏之案亦被推翻。
“還有你,盧掌事——”葉照撐著口氣,召她回身。
她並不知曉,盧掌事又做了什麼,但事已至此,她便想著一並了結。
不想,正欲凝神,側裏有人隔空封穴,一記打散她聚起的真氣,護住她最後的心脈。
她回首望過,竟是蕭暘動的手。
他們同出一門,他自然已經明白她對自己做了什麼。
原來昨日要那書,就是為了今日。
她練了惑瞳術,以此控人心改證詞而翻案。
葉照眼中將將燃起的琥珀色轉瞬退下,胸口擁堵的血氣散開,整個人撿起一絲精神氣。
“放肆,大膽賤婢,竟敢汙蔑帝妃!”蕭昶豁然起身,奔入堂中一腳就要踢向荀清麗。
“我看是你放肆!”蕭晏亦如破簾入堂,護下證人,將蕭昶一把推開。
“七郎,先照顧阿照。”蕭暘厲聲。
驚堂木再起。
三司儼然統一意見,根據證詞證據而判,當堂釋放葉氏,慕氏,解除秦王幽禁,傳令荀昭儀入大理寺待審,楚王幽禁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