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報應。
“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真的……”她的話語蒼白無力。
她不是沒有第二條路救回女兒,縱是她功夫隻成了兩成,孤身往來一趟秦王書房,盜一張城防圖尚是有勝算的。
自是不想再騙他的緣故。
然而,更深的一重,是為了小葉子。
今日的她,一動武便是耗著精血性命。她本就沒有多少時日,攢著僅剩的一點壽數,還想多教孩子一些生存的本領。
這世道艱難,女子更是不易存活。
草芥卑賤如自己,先是被嗜賭的生父賣入青樓,後被霍靖訓為見不得光的暗子,一生不得自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來時想著,若是蕭晏願意出手,願意認女兒,她自安心些。不認也不要緊,她帶著女兒,一如當年走得遠遠的,絕不再擾他。
“求求你——”葉照伏在地上,胸口起伏間似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抬首喚道,“阿晏!”
盛夏三千日光褪色,圓月冉冉升上,月華如水人如玉。
“以後莫喚殿下。人人一般的稱呼,多無趣。”
“那妾身喚您什麼?”
“許你喚“阿晏”。”
入府的第三個中秋節,她身份曝光前的一個月。
蕭晏從宮中返回,似是得了什麼喜事,心情格外好。自午後便一直賴在她屋裏,廝纏了整個下午,晚間更是枕在她膝上同她一道賞月。
要她改了稱呼。
阿晏。
她低聲喚他。
雲遮月殘,往事如煙散。
“將她給本王扔回屋裏,任何人不許理她。”那兩字入耳,蕭晏認命地合了合眼,“待本王查清楚,再救人!”
“阿晏,可否快些?小葉子她——”
“不許再喊這兩字!”蕭晏轉身箍住她兩頰,咬牙道,“別得寸進尺,再多說一個字,就給我滾。”
*
“阿——”
到底沒再喚出,葉照滿頭大汗從榻上起身,環顧周遭場景,神思慢慢回籠。
此處是霍氏設在北境沙漠之地的暗子營,今朝是昌平二十七年。同前世無異,距七歲那年,她因一身清奇的根骨,被霍靖從青樓撿回密訓,已經十年了。
夢中言語,是暗子的大忌。
她控製不住自己夢魘,然多年暗子營特訓,止住話語自不在話下。何況那兩個字無論在何地,都不該在她的口中吐出。
葉照深吸口氣,已然沒有睡意,隻抱膝埋下了頭。
夢中後事,重新在眼前浮現開來。
她在等了一個月後,終於失去了耐性,在那個暴雨如注的夜裏,偷走了滄州的城防圖。
蕭晏親筆繪製,蓋著他的紫綬金印。
以此從霍靖手中換回了女兒。
也因如此,滄州城破,蕭晏戰死,被懸屍城樓。
可是那張圖,明明她仿蕭晏筆跡改過部分細節,如何滄州城會兵敗如山倒?
來此的頭一年,她便在殘酷的訓練裏,記起了前生諸事。
十年來,她無數次在夢中看見他最後的模樣,總是滿懷愧疚又窒悶疼痛。
不管她是否更改原圖,城破人亡終是因她而起。
她為了孩子斷送蕭晏性命,最後又為奪他屍身死在戰場上,丟下了年僅三歲的女兒。
那錯亂又荒謬的一生,她終究誰也對不起!
“阿照!”
有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葉照的心縮了縮。她知曉是誰,隻控著心緒抬起頭來。
“是不是內息不暢?不若歇兩日再往洛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