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愛到盡頭,覆水難收 1(1 / 2)

我睡得並不踏實,迷迷糊糊中,我好像感到我們上了出租車,我聽到康樵在打電話,應該是打給父親,她很好……嗯,跟我在一起。

我又睡了過去,似乎做了很長的夢,夢到很多人,我夢到母親,她說她不該生下我,她哭著讓我把紫鸞還給她,看到父親,他說我丟盡了葉家的臉,又看到紫鸞,她說我是自食惡果咎由自取,我害怕極了,哭著一步一步往後退,身後已是萬丈深淵,我無路可走,他們依舊步步逼近,我突然失腳踩空,從望不到底的懸崖跌落,突然有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驚魂未定地抬起頭,卻看到駱震宇,我祈求地望著他,他詭異的一笑,突然就鬆開了五指,我驚恐萬分,身子一直往下墜,我驚厥地尖叫哭喊,我明知是夢,可是我醒不過來,隻是一直墜,一直墜,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摔得血肉模糊粉身碎骨。

紫鳶,紫鳶……我終於被人輕輕搖醒,康樵正握著我的手,他一臉疲憊,眉間寫滿無奈與憐惜,你做了噩夢,沒事的。

我漸漸清醒過來,方才明白自己在哪裏,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我感到頭痛欲裂,我張張嘴,卻說不出話,口渴難耐,喉嚨就像被灼傷了一樣疼。

康樵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你要喝水嗎?

我點點頭。

他起身去給我倒了杯水。

我端著水杯,細細地打量著這間熟悉又陌生的房間,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交疊,讓我覺得恍惚。我已經把鑰匙還給了他,這裏的一切都跟從前一模一樣,夕陽透過窗子均勻地灑進來,將家具染上一層淡淡的金黃,有一種安定人心的柔和和溫暖。

他端了小米粥進來,先喝碗粥,然後吃一片退燒藥吧。

房間十分安靜,安靜地讓我覺得茫然。我剛喝了兩口粥,就感到食不下咽,我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幕幕,母親那些刻薄的話語,就像冰雹鋪天蓋地地向我砸過來,一顆接著一顆,我的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他伸手試試我的額頭,這麼燙,要不要去醫院?

我搖搖頭。

他遞給我一粒退燒藥,那先把藥吃了吧。

我接過藥,聽到他又說,你先在這裏住下吧,反正我現在不住這裏。

他的臉色很平靜,他清晰的輪廓就在眼前,我有點後悔,我不該讓他看到那麼狼狽落魄的自己,我不該讓他知道我過得那麼不好。

我曾經為了他失盡顏麵,為了他毫無尊嚴,我那麼恨他,我以為自己可以堅強的承受所有,可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委屈瞬息湧來,我的偽裝完全垮塌。

我像跌進了又冷又黑的洞穴,躲不開,逃不了,他是我心灰意冷時唯一能夠接近的暖,我沒法將他推開。

是真的太累了,我渾身都沒有力氣,吃過藥又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我思緒一時有些錯亂,躺在床上恍惚了好半天,才終於起身下了床。

我看到康樵留在床頭的便簽,他寫得一手好字,剛勁中帶著一絲雋秀:紫鳶,我走了,早餐在飯桌上,你放在微波爐裏熱一下,別忘了吃藥。

他的語氣讓我竟然產生了一種錯覺,恍然覺得我們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親人。

我在這裏住下,康樵偶爾回來,幫我買些水果和蔬菜,我們很少交談,但我看得出他眉宇間的擔憂,他說話總是小心翼翼,似乎生怕那句話說得不對而觸動了我敏感的神經。

那其實是我過得最安心的日子,我知道自己是在飲鴆止渴,我明知自己不該再逃避,我不該自私的拉著康樵,更不該無恥的霸占著這個房子,可是我太貪圖這難得的安逸,不論康樵是出於怎樣的目的幫我,是憐憫還是念及舊情,我都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