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震宇微微一動,順勢攬過我,他的懷抱其實很有力很溫暖,即便隔著睡衣,也能將溫熱的體溫傳到我身上。這樣的懷抱在無數個漆黑的恐慌的輾轉難眠之夜,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此時的他才讓我有一種真實感,我並沒有覺得不安全,這一刻,我聽到了他的心跳,我才覺得很踏實。我們有兩年的肌膚之親,還共同孕育了一個生命,那個時候的我並未意識到,已經有一種別樣的情愫開始在我的心裏慢慢升騰。
駱震宇問,怎麼還不睡?
我將自己的臉又朝他的懷裏貼了貼,我說,你還沒帶我去見過你的父母呢,讓我去看看他們吧。
駱震宇的父母合葬在郊區的墓場裏,外觀並不奢華,跟周圍的墓碑並無多大分別。
駱震宇的眉眼很像他母親,照片那個女子,很美,眼眸清澈,嘴唇微揚,淡淡的微笑裏透出善良與淡然。像一株高貴的百合花,散發著清雅脫俗的清香。
我對她存有一種敬意,她讓我想到紫鸞,她們都是能把別人放在第一位的善良女子。
他的父親看起來更威嚴一些,我想他應該生長在一個嚴父慈母家庭。
這一刻的駱震宇,全然不是平日裏不可一世的淩厲,那麼寂寞,那麼孤單,甚至讓我想到了自己。那一刻的他,褪去光彩照人的聲名身家,隻是一個還沒來得及盡孝兒子。
我將手中提的花籃放過去。
駱震宇拉過我的手,說,爸,媽,這是我妻子葉紫鳶。
我沒說話,隻是跟著駱震宇給他們鞠了三個躬。
駱震宇將我的手扣的很緊,我微微側眸,看見駱震宇緊緊眯著嘴唇,眼底閃爍著我複雜沉重的眸光,他閉上眼睛,突然手指發力握緊我的手,我疼得蹙眉,卻聽他輕輕喚了聲,葉紫鳶……
嗯?我微微一怔,不解地看著他。
他睜開眼睛,手指的力道減弱,卻並未放開,隻是牽著我的手離開。
我能明白至親離世的感受,然而人世無常,歲月無情,逝去了便是逝去了,不在了便是不在了,死亡,就意味著不見,意味著消逝,意味著無處話淒涼。
每個人心中都有這樣難以平複的心痕,就像駱震宇的父母之於他,就像葉紫鸞之於我。不知道這些逝去的人,會不會聽見我們心裏的遺憾與悔恨。
我給母親打了電話,告訴她我懷孕的事情。
她當然開心,電話裏一直囑咐我種種注意事項,我沒有不耐煩,耐心地聽她把話講完。
放下電話後,駱震宇問我,要不讓她來照顧你一段時間?
我笑著說還是算了,我們母女在電話裏能達到心平氣和已經算是不錯了,還是避免見麵的好,再說小時候她都沒怎麼照顧過我,對我飲食習慣的了解可能還不如家裏的廚師。
駱震宇聽罷,也不再堅持。
我和母親的關係並不是我想修複就能修複的,至少她不喜歡我這一事實我就無法改變。我之所以打電話,我隻是希望駱震宇能夠安心,我能理解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想要孩子的心情,我想讓他知道我說出自己懷孕,我對這個孩子已經沒有抵觸。
不管他出於怎樣的初衷,他對我用心,我也想他安心。
我並不貪心,我從未奢求生活給我太多溫存,別人給我一點甜,也能讓我感激很久。
我不知道留下這個孩子到底是對是錯,可是我心裏的那份期待與希望已經勝過最初的恐懼與擔憂,我甚至能感覺他每一天都在變化,我已經舍不得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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