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生 2(1 / 2)

駱震宇是一個想要什麼,就一定立即執行的人。

幾天之後,就請人設計好了嬰兒房。我從來沒有進去過,因為我對這個孩子的到來沒有一點期待,因為我不敢想象這個孩子會使我的生活變成什麼樣。

那些日子,駱震宇呆在家裏的時間明顯變長了,晚上也總是早早就回了家,許多公事都拿到家裏解決,我知道他還是對我不放心。

我不是不喜歡小孩子,隻是我清楚,生命不是它創造過程的那十幾分鍾,也不是它誕生下來的那十個月。

他來到紛亂的紅塵,置身茫茫的人海,就勢必要麵對動蕩,麵對殘酷,麵對人性複雜,麵對情感糾葛,他一定需要承受傷痛,承受壓力,承受愛恨情仇,承受生死離別。

我連自己都周全不了,如何能保證給他一個安穩快樂的人生?

我寧願孤苦無依地在漆黑的懸崖峭壁上舉步維艱,也不忍心讓這個無辜的生命陪我一起。

可是他的一半是駱震宇的,我知道自己沒有擅自動他的權利,也沒有擅自做主的能力。

我妊娠反應特別強烈,每次吐完之後,看著鏡子裏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情緒就會變得特別暴躁。

駱震宇喚我吃飯,剛喝了一口粥,就有開始犯嘔,心煩意亂地將桌子上的骨瓷餐具揮到地板上。

駱震宇不急不氣,他給我倒了一杯檸檬水,笑得眉目清明,語氣體貼溫柔,你要是喜歡摔東西吧,就怎麼高興怎麼摔,能摔多少就摔多少,可就是別生氣別動怒。這孕婦脾氣暴躁,可有可能導致孩子齶裂或兔唇,你說你也不希望生個有缺陷的孩子吧?

我看他那樣,隻是又好氣又好笑。

我想不通駱震宇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要這個孩子。他太理智太清醒,絕對不會是一時衝動,他想要什麼想做某件事,必然是深思熟慮權衡利弊的。可我依舊不敢確定他會不會真心對這個孩子好,會不會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這天駱震宇問我,想不想去聽交響樂?

他晃晃手裏的兩張票,說,奧地利交響樂團中國區巡演,你會感興趣的。

演奏廳裏真的座無虛席,能親臨現場聽一次這樣的音樂會,一直是我從小到大的心願。

這次終於親臨其境,我早已被感染,那是一種貫穿靈魂的力度,它觸動了我心底最緊的那根弦,它能激起我淡漠內心的層層漪漣。

音樂就像一把開啟心弦的鑰匙,打通我迷離的夢境,延進遙遠的時光隧道,與內心深處某個的角落產生動人的共鳴。它是一雙翅膀,帶我掠過無盡的紅塵風光,看穿塵世風雲變幻。

仿佛短短幾十分鍾,就足以將人生幾十年的風雲起伏喜怒哀樂演繹。甚至演出結束後,我覺得自己依然沉浸其中。

好的音樂真的可以讓人心情舒暢,回去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似乎不那麼煩躁了,我知道駱震宇很用心,我發自內心地對他道了聲“謝謝”。

駱震宇隻是淡淡微笑,目光中閃過明亮的神采,我說過,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客氣。

人生總有迷茫,總有不歡,總有看似翻不過的山,跨不過的坎,但總要向前看,熬的不過就是時間。

既然我不能決定這個孩子的去留,既然我沒有能力預知他的未來,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養好身體,做一個母親該做的,等待這個生命的降臨。

回到家後,駱震宇就交代雲姐不必準備晚餐了,我們到外麵吃。

我不解地問,為什麼要到外麵吃?

駱震宇狡黠地微笑,帶你去見一個人。

我感到心頭一緊,警惕地看著他,見誰?

他似乎明白我心裏想什麼,雲淡風輕地一笑,放心,不是你的康樵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