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記起自己從初三開始的回憶。
甚至連以前認識什麼人都回想不起來,印象裏隻有一個劉薇而已。
而來到這邊後劉薇再認出他,第一句話說的是感覺他沒怎麼變。
白咎輕聲開口,像是怕驚擾到他一樣,娓娓把應春晚知道的,應春晚不知道的一字一句告訴他。
“萬冤陣雖然已經失傳,但總有人活得比這個陣還要久。”
“我找到你之後,想盡辦法攏住了你剩下的散魂,但魂魄碎得七零八落,始終無法拚湊在一起。”
“我把宋時景半吊子的萬冤陣掃清,設下真正的萬冤陣,用那幾支分家生祭,把你剩下的二魂六魄聚攏起來,又用那塊墜子暫充丟失的一魂一魄,固下你的魂體。”
說到這裏,白咎的聲音忽然變得更輕,身後的九條長尾更是僵直不動。
“但萬冤陣從我身上轉到你身上的因果還在,魂魄聚攏後,你一直在慘叫,在掙紮,我想盡了辦法,始終沒辦法洗脫因果。”
“後來我終於想到了,可以蒙騙天道,假裝沒有這麼一段因果。我在你識海打了一道禁製,把你關於過去的記憶全部洗掉,把你送離應家,掛在那個離家但早逝的晚輩的族係上。隻要你想不起來這些,想不起我,就不會再卷進因果裏。”
“剛開始生效了,你變成了一個學生,盡管有諸多不適應,但安穩了下來。”
但這方法也不是萬全之策,隻是拖延一時而已,他在這段時間內找盡了無數辦法,終於找到北山寺有一枚聚魂鏡,或可窺到那一魂一魄的下落。
而應春晚的禁製已經隱隱開始失效了。
隨著年歲流逝,他開始頻繁夢到從前,甚至因為魂體不穩而吸引到孤魂野鬼,一個人在外不再安全。
白咎隻能將應春晚接回應家,放在自己身邊,但又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隻能以一個師公的名頭,名正言順地在他左右。
好在他真身不得出應家的原因,他時常分出神識化作分身。雖然無法堅持太久,但這麼多年應家早已習慣了有這麼一個“師公”的存在,無人起疑。
應春晚看著白咎,“所以...那次在東河村...我看到的不是錯覺,真的是師公...”
白咎伸手拂去他唇邊的血跡,聲音輕得縹緲,“嗯,是我。”
應春晚忽然說不出話來,因為得知這些真相的衝擊,也因為身上烈火烹油一般的痛楚。
宋時景歇斯底裏的尖叫聲響起,完全不願意接受這一切,瘋了一樣破罐子破摔。
“白蘇,快點催動陣法!春晚哥哥...隻要催動了陣法就能把你的魂魄找回來了...你別急..別信那個畜生的花言巧語!”
白咎眼底一寒,“催動陣法會活生生耗掉所有冤魂,他的一魂一魄還在裏麵!”
宋時景不願相信白咎的話,“你閉嘴!沒有你...要是沒有你的話,我和春晚哥哥會好好呆在應家...都是你這個畜生的錯!”
那邊白蘇臉上雖然剛才帶著一絲憐憫,但轉頭臉色冷硬,動作分毫不拖泥帶水,算準了白咎現在被冤魂纏著無法過來,立刻催動了陣法。
無數冤魂在同一瞬間尖嚎起來,猩紅的光芒照亮白蘇隱隱期待又摻雜著少許瘋狂的臉龐。
“白咎,你為小家主執著了那麼多年,應該明白我的執著一點都不比你少。我找了履癸太久太久了,今天這個陣,就算我死在這裏,也不會讓你碰到分毫。”
他的視線挪到應春晚臉上,低咳了一聲,“小家主,對不住了。”
猩紅符咒一點一點亮起,逐漸蜿蜒攀爬過整個陣眼。白蘇微微鬆了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仍舊守在陣法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