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宋時景根本無暇去聽任何話,一把便拽落了那枚墜子。

應春晚身形一晃,全身上下像是被抽筋拔骨一樣,被鋪天蓋地的疼痛所淹沒!

他膝蓋一軟,倒在那團華光裏,但身上的疼痛卻更加劇烈。

比他記憶裏經曆過的任何疼痛都要更加痛苦,何葉被挖眼拔舌打斷手腳的痛,在這麵前壓根就不值一提。

這是一種從靈魂深處翻湧出來,全身上下的骨髓被攪動一般的痛楚。

“阿晚,阿晚!!”

劇痛之間,應春晚恍惚聽見有人在叫他。

許許多多記憶重疊在一起,像是一幕幕鮮明不可磨滅的畫卷,直直插入他的大腦,攪得他大聲慘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疼痛拽著他沉到意識的最深處,仿佛被浸入岩漿一般,將他整個人打散成灰,再一點一點聚攏起來,再猛地打散他,周而複始。

無數記憶從最深處翻湧出來,頃刻間衝洗過他整個人的經脈,痛得他忍不住想打滾,卻被一個溫涼的手按住,一遍又一遍地撫過他的額頭。

萬華鏡碎片一樣紛揚的畫麵逐漸彙聚成一點,然後在某一時刻,疼痛忽然潮水般褪去,墜入黑暗的視線逐漸明亮了起來。

細雨朦朧,他站在小橋一端,撐著把有些陳舊的油紙傘,手裏抱著一個粗布包裹。

穿著圓領青袍的少年郎君拽著他的袖子低頭哭泣著,聲音落在劈啪雨聲中,蓋不住少年郎君難過不能自持的話語聲。

“春晚哥哥,你能不能別走,你走了,就隻剩我一個人了......”

應春晚低頭,強忍住心裏酸楚,伸手揉了揉少年郎君的頭,“時景,你回去吧,好歹有個去處,別像以前一樣在外麵流浪。你不和我一起,他們就不會為難你。”

年少的宋時景抬頭,秀美但稚氣的臉上一瞬間透出一種衝動,似乎有什麼話要脫口而出,但還是隱在了胸中,隻是抓著應春晚袖口的手仍舊不放鬆。

“春晚哥哥,我...你還會回來嗎?”

應春晚的手捏了下包裹裏的兩塊木牌一樣的東西,眼神鋒利了一瞬。

“會回來的,這裏是我的家,我會帶著阿爹阿娘回來的。”

宋時景啜泣的聲音小了一些,半晌,他提起袖口擦了擦淚,扭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春晚哥哥,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應春晚彈了彈他的臉,“嗯,快回去吧。”

濛濛細雨伴隨著宋時景在陰影下微紅的臉龐一同淡去。

“哎,就咱們這個後山,傳說以前是有狐仙大人的,聽說可以許願!不過心不誠的人是見不到狐仙大人的。”

農人開朗粗獷的聲音猶在耳邊響起,應春晚蹲在河邊慢慢地就著袖口沾濕水,細致地擦著靈位,時不時給自己擦把汗。

腹中饑餓,隱隱作痛,後山盆地雲霧繚繞,就在眼前。

他垂下眼站起身,把兩塊靈牌裝好,隨手按了把自己小腹,撐著一根枯枝往後山裏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頭昏腦漲,眼冒金星的時候,雲霧漸漸散開,一塊合著眼的狐狸石像現於眼前。

應春晚心裏一喜,整個人鬆懈了下來,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但仍舊強挺著割開自己的手心,啪地一下按在那塊狐狸石像上,然後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麵前的狐狸石像已經不見了,變成一個銀瀑般長發的男人,站在前麵垂眼看著歪倒在地的他,朱唇微動。

“汝有何願?”

應春晚強撐著自己想站起來,但饑餓無力,隻能勉勉強強歪坐在那裏,嗓音嘶啞。

“望...望奪回家產,送生身父母回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