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坐在輪椅的時候,這隻手壓在兩邊的扶手上,他就想象過自己的手包裹在這隻手裏是什麼感覺。

現在切身實際地感覺到了,根本不需要想象。

和應春晚的暈頭轉向不同,身旁的白咎一直沉靜地牽著他走著,沒有應春晚那種迷不愣登的情緒,仿佛牽著身旁的人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月光沉默著追隨著他們,直到白咎帶著應春晚走到了應春晚住的那個小院廂房門前。

白咎微微側臉,感覺到自己牽著的男生一路上仿佛一直在走神,忍不住挑了挑眉道:“到了。”

“啊!”應春晚猛然回神,視線挪到含著笑的白咎的臉上,有點迷迷糊糊地重複白咎的話,“到了.....”

白咎垂眼,“身體還是不舒服嗎,我送你進去?”

送?怎麼送?不是已經送到門口了嗎?

應春晚遲鈍地轉動著大腦,然後之前被白咎打橫抱到床上的記憶一下子湧了上來。

“沒事,謝謝師公!”他就像被什麼烙鐵燙到了一樣,下意識地縮回自己的手。

白咎倒也沒指望應春晚會一直乖乖被他牽著,看著已經紅得幾乎冒熱氣的耳朵尖,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去休息吧。”

應春晚木木地點點頭,又哦了一聲,手腳僵硬地往房內走,全程沒有抬頭看他,隻有可愛的耳朵尖在月光下暴露無遺。

白咎看著應春晚進房後,才摩挲下自己的指腹,轉身準備離開。

剛一轉身,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身後忽然一小陣涼風刮過來。

下一秒,他的手被一隻觸♪感纖細的手握住,掌心裏殘存的溫度再度隨著隻發燙的手升高。

在白咎轉身前,甚至感覺這隻二話不說衝動地握住他的手有那麼一瞬間指尖輕微鬆了一下,似乎是要下意識放開,但隨後又緊緊地抓住了他,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白咎轉過身,淡色的雙眼中映出走進房內又奔出房外的少年的臉。

剛才還一直垂著頭不敢看他,現在卻微微抿著唇抬頭望著他,清澈的雙眼在月光下隱隱發亮,看得白咎內心居然也一瞬間搖晃了下。

少年抓著他的手,抿著的淡粉雙♪唇壓得微白,隨後才慢慢鬆開,上麵泛著一點光澤,一張一合地開口。

“師公,你有靈侶嗎?”

白咎怔忡了一瞬,一下子就笑了。

應春晚有點呆,他第一次看到師公臉上有這樣的笑容。

不是那種蘊在眼神裏的笑意,也不是嘴角翹起的淡淡弧度,而是一貫冷淡的臉一瞬間變得無比生動,雙眼,唇角,溢滿了最直白不過的明快笑容。

他第一次看到白咎這麼直截了當,毫不收斂,眼角眉梢都掛著恣意的笑容。

這個笑容一下子就拉出了應春晚記憶裏的夢境,和夢裏廣袖長袍與他十指交纏的男人的溫柔笑容一模一樣。

模糊的印象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應春晚甚至來不及失落夢裏的男人是對著先祖應凝而笑,就立刻墜進了麵前站立於現實月光之下的男人的笑容。

須臾,應春晚沒有得到白咎的回答,開始收攏自己的紛揚飄散的思緒,隱隱約約不安自己這個提問是不是太過直接了。

男生的眉頭輕微蹙了起來,白咎伸手拂過展平,指尖輕輕捋了捋男生額前的碎發。

明晃晃的笑容仍舊沒有褪去。

*

直到在床上第無數次翻身撐不住困意睡去,再被清晨灑在眼皮上額陽光叫醒後,應春晚還是沒有搞明白白咎昨晚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當時一時衝動之下抓住了師公的手問出那句話,問出口的一瞬間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麵對師公疑惑或者冷淡的表情。